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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保鏢一樣用槍指著我。羅迅說一個字,我便會被開上幾百個洞。我蹲在羅迅身邊,神經質的笑著問:“羅爺,他們要殺我,你同意嗎?”叫他叫的陰陽怪氣,“羅爺,你要殺我嗎?”他死死盯著我,猶自不服氣。可過半晌,他說的是:“不?!?/br>“乖?!蔽颐橆a,心中對自己講,這便是最后一次了,我既愛得起,就要放得下,“我也不是你能動的人。我不是方家的遠房親戚,我是方諾之同父異母的弟弟。我還有一個雙胞胎弟弟,是方諾之最護著的人,上次便是他帶我走。我是方忍之,你最好看清楚,別在銀行那邊給我搞鬼,不然我還會給你一槍?!?/br>秦頌過來攙起他,我退后一步,目送他們離開。羅迅走前,回頭忍不住的吐口血,講:“方,你不許走,乖乖的等我回來找你。你等著?!彼瓢l狠,似懇求。我答:“我等著你回來殺我?!?/br>第二十一章羅迅離開了,我慢慢走回去。幾個人跟在后面,一路擦樓梯上的血。房門大概是被羅迅剛剛一腳踹開,已關不太嚴。我呆呆站在客廳里,望著腳下鮮紅血液,過一會兒,跪了下去,用手指沾幾滴放進嘴里。血的味道非常普通,但這是從羅迅身上流出來的。羅迅…我仍憤怒到發狂,給羅迅一槍,尚不足以平息心頭怒火。我向來脾氣好,從未真正發怒,這次卻似積攢多年的不甘從身體里噴薄而出,將我整個人都控制。我抄起桌上電腦,狠狠摔在地上,零件各處散落,由此一發不可收拾,再回過神,客廳已一片狼藉。風從破了洞的窗戶里灌進來,帶著夏天獨有的燥熱,讓我幾乎又失去理智。我頹然跪在地上,大力的一下又一下砸地板,心里許多、許多、許多話,卻都講不出,幾乎將自己憋死。羅迅,羅迅…我愛他,我只為他活著,可現在我不要了。愛過去了,我將恢復自己…這么想,也并非十足心甘情愿,難道這真就是結局,難道要我就此罷休,那與十三年前又有何分別;但叫我回去繼續做狗,又更加不能夠。左右是沒有出路的…我不禁狂叫出來,再沒有一刻如此痛苦,卻也流不出淚了。若接著這樣下去,我無疑會徹底瘋掉,如同我母親。還能清醒過來,是因為有一個人叫了我:“哥,你出了什么事?”我回頭,看到方戰之倚在門口,疲倦不堪,連關切目光都黯淡。我搖搖晃晃站起來,講:“戰之,你來了?!笔只秀?,“我忘記買酒,我現在去,十分鐘回來??蛷d不能招待你,臥室還好,你進里面等罷?!?/br>他走過來,踩過屋中廢墟一般場景,緊緊擁住我。又是那種血脈相連,骨rou相融的感覺。我與他的感情相互呼應,兩份相似傷心事激蕩起來,一分痛苦變成了十分,一分憤怒變成了百分…我在發抖,他也在發抖。他側過臉:“哥?!焙鋈晃橇宋?。不是親昵玩鬧,方戰之認認真真在吻我。他嘴里有很刺激的酒味,大概在飛機上已喝過,現在是醉了,把我抓的那樣緊,好似我是他落水時唯一救生浮木,跌落深淵時唯一可受力的突出石塊。我未推開他。我不敢。他太累、太絕望,有種可笑而可悲‘活著沒意思’的念頭,我全部了解。我安慰他:“戰之,我去買酒,你在這里等我回來?!?/br>他抓著我衣角,醉的可憐巴巴的:“哥,你別走?!?/br>“我會回來,只要十分鐘?!蔽野窗此笮?,“你知道,我會回來。你聽得到?!?/br>“……”他依依不舍放開我,黑眼睛濕潤無比。我下樓去對街便利店買酒與煙,路上致電給昨天剛招來的設計師,宣布今天他們可在家工作——電腦書桌都被我砸壞,來了只會傻眼。抱三箱酒踉踉蹌蹌回去,方戰之在床上滾來滾去,被子卷成長長一條抱在懷里。我覺得他十分可愛,講:“戰之,你在做什么?”他抬頭微笑,小小的臉,長長睫毛,rou嘟嘟嘴唇,直冒傻氣的樣子,對我一派信賴,抱怨:“哥,我等你好久…”“沒有很久?!背橐黄烤迫舆^去,“你要喝的AbsolutVodka?!?/br>他手顫抖的厲害,拔不開瓶蓋,哼哼唧唧用牙去咬,非常幼稚,像我們分離那年,剛起床迷糊而可愛的六歲小孩。我忍不住笑起來,心中無窮的憤怒一剎那都消散了,變得不可思議的柔軟。我替他開了酒,自己也開一瓶,他與我碰一碰,干脆利落的講:“喝?!币谎鲱^就是小半瓶酒下去。我學著他吹瓶,剛三口就嗆至咳嗽。方戰之很早就喝酒,練出了酒量,我卻難得喝一次,酒量差得很。AbsolutVodka度數高,又太辣,我咳嗽過,又喝幾口,意識已模糊起來,身體似不具重量,可飄上云端。方戰之已喝光一瓶,再遞酒來叫我開。我定睛一看,皺起眉頭問他:“戰之,一口氣開三瓶也太多…”“只有一瓶,哥,你看錯了?!彼岛鹾跣陕?,“哥,你真不能喝,來,我練練你。對了,你剛剛想到什么,突然不生氣了,還很開心?”我仔細的想一會兒,大著舌頭講:“我想到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