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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戰場之上,勉強能夠自保而已,殺敵進攻就難于上青天了。袁崢深知這一點,便盡量就在幾步之外地護著久安。久安單手勒馬,用劍掃向一個夷軍的腦袋,那一劍偏了,只刮掉了那夷軍的帽子,久安情急之下再補一劍,卻失了先機,被那夷軍破開了衣擺,褲子大綻出口子,大腿上的紅痕涌出了鮮血。那夷軍一鼓作氣,正要再次出擊,卻是被袁崢從后刺穿了心口。“往后躲!”久安初上戰場之時,袁崢就這么沖他喊,到了如今,他依舊是這么沖他喊,這讓久安在疼痛中羞愧窩火起來。他原本要回敬袁崢一句,可一開口,他卻喊道:“啊——身后!”袁崢飛快地帶馬一躲,險伶伶地躲過了呼月涽的一記猛砍。人馬踉蹌過后,久安看見了近在咫尺的呼月涽。二人的目光在那戰火紛飛中箭簇般地碰撞在了一起,呼月涽握刀,立馬對他說道:“驕圖,你好叫我失望?!?/br>久安看著呼月涽寒冷極致的雙眸,愣了一瞬,這才記起駕馬后退。他心想,這大概才是呼月涽的本來面目,冷銳殘酷充滿殺氣,簡直就像是天生為殺戮場而生的。那個大笑著朝他展開手臂喊著驕圖的人,只是他那場荒誕夢境里的一個虛影而已。久安勒馬這回是當真想往后躲了??扇缃駚y軍混戰,除了衣裳簡直分不清敵我,久安只多看了呼月涽一眼就不得不去對付分涌而上的夷軍。而呼月涽則移開在久安身上的視線,一雙眼睛叼準了袁崢,刀刀全沖著他招呼。卓真與陸宣這時也沖上前去為袁崢助陣,陸宣的劍法素來是大刀闊斧的,可遇上呼月涽這么個強悍的刀法,也有些招架不住。“他娘的,這蠻子不是差點兒被霍帥砍掉手臂么!莫不是又新長了一條?!”陸宣在四周的刀槍錚然里罵咧咧地低吼道。呼月涽立馬偏手就給了陸宣一記橫砍,將他一個不穩當地撩下了馬背,不悅地駁斥:“臭小子!”陸宣萬沒想到呼月涽會中原話,又窘又怒地黑紅了一張臉,這時四圍沖上了伺機的夷軍,他連馬背都沒法兒回就這么被圍住了,一時只好咬牙惡戰。卓真在袁崢身旁一心一意地相助,幾次壞了呼月涽的進攻,他大怒之下,便想先砍了這總是壞事的小子。袁崢替卓真一把擋開了呼月涽的彎刀,急促地對卓真說道:“往后!”卓真明白這是袁崢要他繞到呼月涽身后夾擊他,便立刻轉韁往后跑。而就在他跑過呼月涽身旁時,呼月涽巧手奪過了馬下一個夷軍的彎刀,向半空中一扔,彎刀下落之際,他靈巧地飛出一記側腿,將那彎刀猛地踢向了卓真,那彎刀在馬背間飛了一個凌冽的旋兒,“唰!”的一聲,扎進了卓真的脖頸。而那被搶去了彎刀的夷軍也被陸宣一劍捅破了肚腹。那夷軍口吐鮮血地摔倒在了馬下,而卓真則僵直了身軀摔落了馬背。袁崢連卓真的名字都來不及喊,便眼看著他瞪著一雙眼睛,狠狠地砸在了地上。袁崢的胸腔驟然地緊縮了一下,董逵臨死前的眼神在他腦海中閃過,此刻與卓真怒睜的雙眼疊加在了一塊兒,叫他的心鈍重地疼了一下。袁崢平時不愿想,可這一刻,他才恍然地想起,卓真與董逵這二人是他的兄弟啊,他的親哥哥們都恨他躲他,唯此二人一直都在他的身旁,從小到大,從南到北,從生……到死。呼月涽怒視了袁崢,吼道:“看著我!”接著,又對著袁崢發出了攻勢。袁崢也正視了呼月涽,這一回是殺紅了眼的架勢。袁崢的狂悍更能催發呼月涽的兇猛,此二人揮劍舞刀,在戰地里殺出了無人近身的修羅煉獄,非生即死,你死我活。久安氣喘吁吁地甩脫了糾纏不休的幾名夷軍,轉頭就看見了呼月涽與袁崢正是拼殺正盛,而不遠處的地方,他赫然瞧見了血泊中的卓真。久安大吃一驚,立刻駕馬沖了過去,冒險地跳下了馬背,跑到卓真身旁,久安亂中扶起了卓真的半身,這時便瞧見了他脖頸之間半扎而入的一把彎刀,而卓真瞪著一雙血色的眼睛,已是毫無聲息了。久安顫栗了幾下,屏息半抱起了卓真的身體,他無論如何不能將卓真的尸身留在戰場之上,否則不消幾下就會被踏成爛泥的!他不知自己哪來的力氣竟搬得動一個死氣沉沉的高長身軀,而其間夷軍幾次偷襲,竟也抵擋得住。他的左腿疼得都發麻了,久安哆嗦著一條腿,將卓真橫放在了馬背之上,又解下了他的腰帶,將他栓得緊實了,這才脫力般地又上了馬,這邊久安剛握住韁繩,不遠處又傳來一聲墜地的響動。久安呼呼地喘息著,喉間十分干痛,側臉望去就看見方才墜地的袁崢又飛快地爬了起來。久安想都沒想,駕馬就朝那處沖了過去。而這時呼月涽一把拉起大馬的韁繩,大馬嘶鳴著立起半身,飛揚著前蹄,就往袁崢的腦袋上跺去。久安馬后帶著卓真的尸首,不敢隨意擅闖,看準了時機便從腰間抽出了長鞭,呼啦地甩將在了一條馬蹄子上。那大馬痛鳴了一聲,當即斜身打了個趔趄,將呼月涽也從馬背上甩了下來!袁崢眼睛冷光一閃,當即飛撲而上,高舉了長劍嘶吼著朝呼月涽砍去。呼月涽半身未起,卻也不差分毫地劈出了彎刀。電光火石間,定局既定。只聽得“哐——”的兩聲過后,血腥味濃烈了一天世界。袁崢重重地起伏著胸膛,胸膛之下,彎刀打橫,切入了他的肚腹。大把的血漿崩出,順著刀刃滴答滴答地飛墜而下,他臉色發白,雙眼發紅,嘶啞地低吼了一聲,力不能支地將長劍更深入地釘進了呼月涽的肩膀。脊骨分離,血rou撕裂,長劍大半沒入,已不知刺穿至何處,呼月涽氣息不穩地緊皺了眉頭,卻低頭看見了從自己胸口破出了一方劍首,刃光雪白,鮮血嫣紅,交相輝映出悲涼的色彩。呼月涽動了動琥珀色的眼珠子,接著他不可置信地,緩緩地轉過了臉。久安濺了滿臉的血點子,手持利劍地就在他身后。呼月涽沉默地望著他,他先是無聲地深深地顰眉,張開嘴發出一聲含糊的怪叫,然后他發瘋了一般地猛然站立,力大無窮地撞開了身前的袁崢,東搖西晃地轉身面對了久安。他的肩膀硬插了一把劍,胸口又橫穿了一把劍,兩相契合,在他的心腔子上交錯開去。久安臉上的血點,在呼月涽眼中是點點落梅。他的眼眸發出了攝人的光,沖著久安伸出了手去。久安窒息一般地松開了劍柄,不住地往后退。“驕圖……”呼月涽一開口,口中就嘔出了紅得深沉的鮮血?!澳恪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