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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臨反手拉住了阿木,冷著臉拼命的想拉他上來。錢笙看著阿木,神情說不出的復雜,他像是明白是什么情況,轉而去拉顧臨,想把他拉上去。“放開!”顧臨低低呵斥一聲,仍然想去拉阿木。可忽然間,所有的水都朝著阿木涌過去,水流匯聚成強大的力量,把阿木沖到了湖里。☆、第四一章對阿木來說平日里代表著清澈涼爽的湖水在現在,幾乎是致命的存在,大量腥臭的水直往他鼻腔里鉆,他嗆了水,嘴巴就張開了,大口大口的喝了下來,耳朵旁如同刮過數陣強烈的狂風,轟隆隆得幾乎什么都聽不清,只有胸口處急促的心跳和幾乎難受得無法言語的窒息感。往下降,往下降,往下降。湖水裹著他一直往下降,阿木已經分辨不出方向了,胡亂掙扎的手也慢了下來,其實,他也不是很會游泳,林子里的小溪很淺,他最多只在里面摸過魚蝦,這么深的湖,他是第一次見。可是,顧臨會沒事啊。他敬佩的,心疼的,愛護的,喜愛的顧臨會沒事啊。只要想著這個,身體好像也沒那么難受。也許再憋一口氣就好了,再憋一口氣,等漩渦停下來的時候,他就能劃開水流游到岸上去。阿木這么安慰著自己,可是即使是他自己也知道,這樣的想法,太不切實際了。再憋一口氣,再憋一口……阿木不停的告訴自己,死死咬著牙閉著唇,胸口即使悶得疼痛也不再呼吸,他知道要是在水里吸氣了,水到了肺里,他就該死在這了。可是他實在是堅持不下去了,無法言語的辛苦,黑沉沉的湖底連光都照不進來,漆黑的水流從他眼前劃過,鼻尖偶爾冒出的氣泡也淹沒在了黑色里,叫他害怕得想大叫。阿木想要蜷縮起來,可他沉得太低了,深處的水托著他也壓著他,讓他連動的力氣都沒有。眼里guntang燙的,不知是被湖水蜇的還是流出的眼淚,都是水,他分辨不清。漸漸的,阿木不再堅持,他任由自己放松了身體,甚至有了要呼吸的沖動。突然,有什么東西靠近了他,抱住了他的肩膀,托住了他的后頸,甚至,貼上了他的嘴唇。潮濕的,渾濁的,卻比什么都來的清新香甜的氣息被渡到了他的嘴里。阿木身體輕顫,狠狠的抱住了身前的人,幾乎貪婪的奪取著空氣,溫暖滑膩的口腔被他細致的舔舐,直到掠奪盡了所有的空氣放開了手。他想睜開眼,可是眼皮卻像黏在了一起,強烈的水流沖刷著皮膚,叫他冷得迷糊起來,徹底的暈了過去。黑暗里,他做了一個夢,一個黑漆漆沒有任何景致的夢,夢里,只有聲音和觸感。他聽到了顧臨的聲音,沙啞又低沉,一遍遍說著沒事了,沒事了。熟悉又溫暖的手一遍遍撫摸著他的后背和頭發,耐心又溫柔。他想叫叫顧臨的名字,想抱住他,想看他的樣子,可是他卻像塊石頭那樣,動也不能動。再后來,聲音和觸感都消失了。如論他在心里怎么喊叫顧臨的名字,都得不到回應。他驚醒了過來,幾乎是猛得睜開了眼睛。強烈的陽光如同近在眼前的燭火炙烤著他的眼睛,叫他疼得猛得閉上了閉眼,眼淚水不停的流。阿木揉了揉發疼的眼睛,后知后覺的發現,自己,還活著……蔚藍的天如同巨大的畫布,棉花的云朵像是厚厚的糖糕,幾乎都能聞到香甜的味道。而他的另外一只手,被牽著,緊緊的。阿木忽然就不敢低頭去看,只是僵著身子,他又抬頭去看太陽,刺得他眼淚水嘩嘩的流。這些,都是真的?他真的還活著?阿木閉了閉眼睛,吞咽著酸澀的喉頭,幾乎是鼓足了勇氣,低了頭看著身側。炙熱的陽光下,身側人的粗白布衣竟比世間任何精致華麗的布匹都要耀眼,柔和的白光比夜間的螢火還要叫人驚嘆,他靜靜的躺著,一動不動,唇角有些蒼白,黑發凌亂的披在身后,脖頸里還有些汗,可是他卻平穩的呼吸著,寧靜的眼睫在輕微的晨風下微微顫動。阿木捂住了胸口,那種心臟猶如被重擊的感覺叫他呼吸都要停止。他忙捂住了嘴,可眼睛酸澀喉頭guntang,幾乎是難以抑制的嗚咽出聲音來。那些都不是夢,冰冷夢靨般的湖底里那些,都不是夢。在他幾乎死在那地方的時候,是顧臨給了他那樣甘甜的氣息。阿木捂住了口鼻,生怕自己的聲音吵醒了顧臨。他重重的吸了兩口氣,平緩了氣息,又去看顧臨身上有沒有受什么傷。只是看了一眼,阿木忙低了頭,肩膀慢慢聳動著。顧臨未穿鞋的腳上都是細碎的傷口,被水泡得發白。阿木忙脫了腳上的鞋子,想要為他穿上,可是顧臨牽著他的手不放開,他一動,顧臨便皺眉似乎要醒過來,阿木便僵著身子,不敢亂動了。他深吸一口氣,在原本的位置,顧臨的身側躺下,小小的蜷成一團,窩在了他的懷里。公子……公子……顧臨……顧臨……他在心里輕輕喊著,鼻子酸得他眼淚水直冒。他仰了頭,盯著顧臨睡著的樣子,一動也不想動。他又想到了湖底那口濕漉漉的氣,其實,那應該叫吻。他時常能看到阿爹親吻阿娘,細致的,溫柔的,叫他羨慕,當他噘著嘴巴要親阿娘時阿娘卻笑著推開了他,告訴他,這叫吻,是深深相愛的戀人做的事情。阿木從小在山林中長大,除了阿爹阿娘外,他鮮少能碰到別的人,他甚至以為,等他長大了,說不定會吻一吻那山林里最年長的大樹,那或許就是他最愛的東西了。可現在,阿木卻忍不住,他好想吻一吻顧臨,沒有理由的,叫他好想再感受一下那濕漉漉卻充滿清新氣息的,顧臨的吻。眼前的唇雖然蒼白著,卻棱角分明,靠里的唇色還有淡淡的顏色,唇線因為沒有血色而若隱若現。阿木緩慢的湊了上去,用嘴唇輕輕碰了碰。溫溫的,軟軟的,全是顧臨的氣息。一種難以言語的感受從身子里升騰,就像有人拿著由情緒裹成的鞭子不斷的鞭打的他的身體,叫他不住的顫抖。他只是碰了碰顧臨的嘴唇,卻感覺到了從小到大從未有過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