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里面。

    袁飛飛再接再厲，爬到張平身邊，搓他胳膊。

    “老爺……”

    張平像死了一樣，閉著眼睛就是不動。袁飛飛晃了半天無果，呲牙嘁了一聲，從床上跳下去，自己穿好鞋子出了屋。

    她推開門的時候，往后看了一眼，張平半睜著眼睛，兩條結實的長腿搭在一起，正一臉輕松地看著她。

    屋子外的陽光照進來，讓張平輕輕瞇起眼睛，他的面容在晨光中顯得七分懶散，三分溫和，就像是半柱香后的開水，依舊guntang有力，卻不會傷人。

    袁飛飛忽然樂了，她朝后面擺擺手，道：“老爺，你自個餓著吧，我走嘍——！”說罷，她帶好門，跑出屋子。

    她去做飯了么？

    開什么玩笑。

    袁飛飛歡騰地跑出院子，一路朝著北街走。路過米店的時候，她站住腳，扒著門口叫道：“掌柜的！還有狗嗎——？”

    大清早，米店剛開張不久，袁飛飛一嗓子把看店的老頭叫了出來。

    “你個女娃，半點端正都沒有，大早上亂嚷嚷什么？”米店掌柜是個六十冒頭的老漢，頭發花白，身形佝僂，不過精神卻是不錯。此時他手里還攥著個清掃的長巾，來到門口甩了幾下。

    袁飛飛道：“上次答應我的狗，你沒給別人吧？”

    老頭一笑，道：“狗倒是還在，只是你家老爺應許了么?！?/br>
    袁飛飛滿不在乎道：“還沒，不過快了，我過些日子再來，你可千萬給我留著?！?/br>
    從鐵匠鋪到秀塢書院的路上，這家米店是必經之路，袁飛飛一來一去，同米店老掌柜倒是混熟了。

    米老頭朝她一笑，道：“好，給你留著就是?！?/br>
    袁飛飛朝米老頭像模像樣地作了一揖，然后又走了。

    順著長街，袁飛飛一路來到北街頭上，這里來往人多，擺攤的也多，熱熱鬧鬧的。袁飛飛四下看了一眼，然后朝著一面灰戚戚的墻走去。

    墻下蹲著幾個要飯的乞丐，袁飛飛過去，瞄中一個人，叫了一聲。

    “喂?！?/br>
    然后她轉身進了巷子里。

    乞丐堆里站起來一個瘦弱的身影，跟著袁飛飛一起進了巷子。

    兩墻一擋，雜音少了不少，狗八把頭上蓋的帽巾摘下，靠在巷子的一面墻上，垂著頭道：“你來做啥?！?/br>
    袁飛飛：“我不是說了會來找你么?！?/br>
    狗八哦了一聲，袁飛飛道：“怎么樣，你那邊有什么消息么?！?/br>
    狗八：“什么消息？”

    袁飛飛皺眉道：“那個病癩子的手下，你知道他在哪里么?！?/br>
    狗八的神色有些復雜，他看著袁飛飛，道：“你是想給金樓的那個公子哥出頭么?！?/br>
    “呸！”袁飛飛啐了一口，冷道：“我出他奶奶！”袁飛飛猛地掀起衣裳，露出肚子上的傷口。昨夜張平給她上了藥，可就算這樣，肚皮上那塊青黑的印記也格外明顯。

    狗八看著袁飛飛的動作，赫然瞪大眼睛，啞口無言。半響才擠出一語：

    “你這是干啥??？”

    袁飛飛陰狠地瞇起眼睛。

    “這伙人我一個也不會放過，先從你知道的那個下手。你不用怕，不用你去，你只要告訴我人在哪里就行?！?/br>
    狗八目光游離，看看這看看那，袁飛飛厲聲道：“快點！”

    狗八最終看向袁飛飛，道：“不是我不說，劉四昨天晚上被教訓了?！?/br>
    “嗯？”

    狗八道：“堂里面早上傳出來的，說昨晚劉四給人揍了，現在就剩下一口氣了?！?/br>
    袁飛飛放下衣服，道：“哭包子家找來了？”

    狗八搖搖頭，道：“不知道，不過沒這么快?？赡苁遣“]子自己教訓的?！?/br>
    袁飛飛：“不是一伙的么?！?/br>
    狗八道：“要劉四真是幫手的話，那他擅自收了銀子沒孝敬病癩子，病癩子肯定會尋他晦氣的?！?/br>
    袁飛飛點點頭，“抽分子么，我知道?！瘪R半仙跟她講過。

    狗八看著凝眉思索的袁飛飛，問道：“你想報仇？你不怕么?！?/br>
    袁飛飛看他一眼，“怕什么?！?/br>
    狗八轉頭看了看，確保巷子里只有他們倆，然后小聲道：“劉四再怎樣也是十八堂的人，他要是有什么事，病癩子不會放任不管的?！?/br>
    袁飛飛笑道：“那天砸人怎么不見你這么膽小?！?/br>
    狗八臉一僵，扭頭道：“那時情急，沒想那么多……”

    袁飛飛面無表情地看著狗八，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把嘴湊到他耳邊，小聲道：“此事與你無關，不管他要了我的命還是我要了他的命，都不會拖累你，你告訴我，劉四家住哪里?！?/br>
    袁飛飛的聲音放輕了，比平日少了些戾氣，多了點溫柔，輕吹在狗八的耳邊，讓他不禁縮了縮脖子。

    “……你別玩笑，什么殺人?！?/br>
    “哈哈?！痹w飛笑著直起身，仰著脖子道，“沒錯沒錯，開玩笑的，不會殺劉四?！?/br>
    狗八松了一口氣。

    袁飛飛接著道：“我要殺的不是他?！?/br>
    狗八：“……”

    他抬眼，看見袁飛飛的臉。他分辨不出她到底是認真的還是說笑的，袁飛飛樂呵呵道：“快快，我去瞧瞧那個劉四?！?/br>
    狗八咬咬嘴，道：“他家離這不遠，半柱香就到了?！?/br>
    袁飛飛興奮道：“那感情好，省得走遠路了，給我指指?！?/br>
    狗八沒說話。

    袁飛飛：“？”

    狗八深吸一口氣道：“算了，我跟你一起去?！?/br>
    袁飛飛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狗八已經轉過身。

    “跟我來?！?/br>
    ……

    狗八帶著袁飛飛從巷子的另一個口出去，往后面繞。一路上狗八都用帽巾圍著頭，袁飛飛跟在他后面，道：“你蒙著這么嚴實做什么?！?/br>
    狗八悶聲悶氣道：“你別管，跟著就是?！?/br>
    袁飛飛哼笑一聲道：“你脾氣倒是大了不少?！?/br>
    狗八：“……”

    果然沒走多久，他們來到一間房子前，袁飛飛淡淡看了一圈，然后順著墻根摸了進去。

    狗八拉著她袖子，小聲道：“還是白天呢，你就這么去？”

    袁飛飛道：“嗯，你在這等我?！?/br>
    袁飛飛甩開狗八，踮起腳尖來到屋子門口，這小屋的窗子啟開一絲縫隙，想來是為了通風，袁飛飛從窗縫往里看，瞄到一個老嫗坐在床邊烤火。床上躺著一個人，被子蓋到了脖子處，死氣沉沉。

    那個就是劉四了……袁飛飛轉眼看向那個老嫗。

    這是誰。

    袁飛飛只看了一眼就轉過身，背靠墻蹲了下來。她卷起一邊的碎發，在手指頭上轉了轉，而后一撒手，站起身，也沒敲門，直接推門而入。

    屋里的老嫗和一旁偷看的狗八都嚇了一跳。

    老嫗哆嗦了一下，抬頭看見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