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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狗打架,假期帶孩子去公園,愉快游玩。平日里,學習,工作,教養孩子,關照后輩,平凡日子瑣碎庸常。終有一天,我吻她額上皺紋,牽著她的手,看她在陽光般的倦意中闔上不再美麗的雙眼。……屏幕隨著男主角的聲音變黑,出現演職員表,放映廳里燈光亮起,有女生隱隱的壓抑的哭聲。陸訥站起來,尋找楊柳的身影,但很多人圍過來,跟他握手,盛贊電影,有人過來跟他道謝,說她已經好幾年沒有看過這樣觸動人心的電影。電影那些話在陸訥的耳朵邊打了個轉,又飄遠了。驀然之間,他好像看見楊柳的背影,想追出去,結果被羅三一把拉住,拉著他去見幾個媒體記者接受采訪。結束的時候,都已經是一小時以后的事了。陸訥有點兒沮喪,松了領帶,抬頭就看見蘇二站在離他五六米遠的地方,黑闐闐的眸子微闔著靜靜地注視他,距離有點遠,陸訥無法捕捉他眼神中的訊息。陳時榆從后面追上來,開口想叫他,見此情景,又緊緊地將嘴抿了起來,望著蘇二,目光有點兒冷。與此同時,陸訥看見了穿著黑色羊毛衫蘇格蘭格子裙外罩著風衣的楊柳,她坐在一個僻靜臺階,在抽煙。幾乎毫無懸念的,他的腳步已經將他帶往了楊柳那邊——“我以為你早就走了……”陸訥站在楊柳旁邊,忽然有點像個情竇初開的小子,緊張、膽怯、一腔青春期單純的熱情——楊柳抬起頭來,唇角往上揚了揚,淺淡的笑很快飄散在風中,她細細的單眼皮有些紅,似乎哭過——陸訥了解楊柳,她太看重大多數女人并不在乎的尊嚴,她有一種即便痛苦也沒打算哭給你看的驕傲,所有的歡喜、哀傷、不舍、憤怒都化成輕描淡寫的話語和舉止。陸訥坐下來,看著薄薄的煙霧中楊柳潔白的臉,說:“電影你看了嗎?”楊柳轉頭,看著他微笑點頭。“我所有的話,都在那里面?!?/br>“我知道?!币琅f微笑點頭。陸訥覺得口干舌燥,忍不住伸出舌頭舔了舔干澀的唇。楊柳的話輕輕地響起,她說:“陸訥,我覺得奇怪,就好像你很早很早就認識我了,而且愛了我很久很久——”陸訥在心里面說,我真的認識你很久很久了,我真的愛了你一輩子。楊柳轉頭看著陸訥的神情,笑了,伸手捏捏陸訥的臉,說:“陸訥,你像個大男孩兒,純粹得讓人忍不住心動?!?/br>陸訥的眼淚差點沒掉下來,當初他們的分開的時候,楊柳也是這樣,提著行李,回頭看他,像一個jiejie,溫柔、愛憐、體貼、懂得,她說:“陸訥,你像個大男孩兒,這么多年來,所有人都變了,只有你沒變,真好?!焙芏嗄炅?,陸訥一直想起楊柳的那個微笑,想起她自己從不曾發覺的微微顫抖,她只是在陸訥的視線里慢慢走遠了,在夜色中消失了。他想,黑暗是不是掩藏掉了她的眼淚,她其實不那么堅韌的心——“陸訥,我要走了,就在剛剛做的決定,去英國,你讓我看到一種生命的原色,前行的力量。謝謝你,讓我覺得,我是一個很特別的姑娘。也希望,以后有一個姑娘平心靜氣的,地久天長的,與你相守?!?/br>陸訥一直都沒有說話,低著頭,發絲的陰影掩蓋掉了他臉上的表情,只能讓人看到他的發旋。過了很久,他抬起頭來,眼眶微紅,深深地吸了口氣,展現出了一個男人特有的寬容的笑,說:“楊柳,我能載你兜一次風嗎?”楊柳點頭,“好啊?!?/br>陸訥站起來,轉身往外走,他看見了蘇二和陳時榆,但他沒跟他們打招呼,穿過他們身邊悶頭往他放摩托車的地方走去。他將摩托車開出來的時候,楊柳已經等在臺階下面。陸訥遞給她一頂頭盔。楊柳接過來,戴在頭上,上了摩托車的副座。摩托車突突幾下,載著陸訥和他的愛情向這個城市出發了。滿城的玉蘭,在陽光底下燦爛盛放,把這個城市裝點得如錦如霞。風吹在裸*露的肌膚還帶著早春的陰冷,陸訥知道,再過幾年,為了拓寬道路,政府的大砍刀將會砍倒這些擁有幾十年歷史的美麗花樹,取而代之的,是寬闊浩蕩的柏油馬路,以及馬路兩邊如雨后春筍般崛起而起的商務大廈、五星級酒店。人們再也看不到如今天這樣美到憂傷的場景了,他要把他和楊柳的最后記憶留在這個美麗的古老的城市里,而以后的那些華麗和繁華,都是不相干的海市蜃樓,情節如何跌宕起伏,他也只是隔岸觀火。摩托車回到電影院門口,楊柳下車,摘下頭盔還給陸訥,微笑了一下,說:“陸訥,再見?!?/br>陸訥拿著頭盔沒說話,看著她離開的背影,風衣的腰帶隨隨便便地系住,勾勒出她纖細的腰,兩手藏在風衣的口袋里,挺拔而自信,不回頭,不東張西望,有一種從骨髓里透出來的力量和氣度。陸訥看著她遠去了,知道隨之遠去的,還有自己的愛情。他忍不住想,如果他和楊柳今生的相遇再晚一點,在上輩子的那個點,是不是就會不一樣了——他的重生,像蝴蝶的翅膀,不僅改變了自己的人生,也使他在乎的那些人出現了偏差。但人生有時候就這么cao蛋——“陸訥——”陸訥轉頭一看,發現是陳時榆,不知是不是在等陸訥,參加首映的人都離開了,他也沒走,身上因為只穿了單薄的襯衫西裝,凍得鼻子紅紅的,還不停地吸溜著鼻涕,漂亮的鳳眼里盛滿了擔憂和陸訥不懂的憂傷。陸訥招手叫道,“小榆樹,我失戀了,陪我一起去喝酒去?!?/br>陳時榆什么也沒說,跨腿坐進摩托車的副座,陸訥正想發動,就聽見另一聲叫喚,“陸訥——”陸訥抬頭循聲一瞧,發現居然是蘇二,一手扶著半開的車門神情莫測地看著陸訥。陸訥一愣,“蘇二少怎么還沒走呢?”蘇二盯著陸訥的眼睛,平靜地說:“我一直跟著你?!?/br>陸訥一愣,也不知道說什么,這會兒似乎也忘記了從前跟蘇二的那些不愉快,笑得不羈,“哈,你陸爺難得失戀一次,居然被你們這幫孫子圍觀,來吧來吧,都一起來喝酒,你陸爺請?!北緛磉€以為蘇二肯定不屑一顧,誰知等陸訥和陳時榆開著摩托上了路,發現蘇二布加迪居然跟在后面。陸訥他們去的是水陸觀音,里面一如既往混跡著整個S城三教九流的人,詩人、作家、音樂家、資本家、外資企業包身工……陸訥顯得特別亢奮,一會兒跟這個人打招呼,一會兒拍拍那個人的肩,一會兒跟人聊性工作產業者的艱辛和與時俱進的精神,直到酒吧的小舞臺上,有人抱著一把木吉他開始唱歌——那個歌者并不看臺下的人,好像外面的世界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