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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訥走回醫院,陳時榆一個人坐著在看電視,身上還裹著陸訥的外套,右手打著吊針,臉色蒼白,襯得眼睛特別黑亮濕潤,瞧見陸訥回來,就問:“蘇二少回去了?”陸訥心中的警報器頓時滴滴滴地狂叫,“你怎么知道他是蘇二,你認識他?”陳時榆重新將目光投到電視屏幕上,面色平靜,隨口答道,“誰不知道他呀,大名鼎鼎的蘇家二少,公司里的藝人一半兒爬過他的床,另一半兒正努力想爬他的床?!?/br>陸訥頓時給被噎住了,陳時榆的語氣微妙,說不上是羨慕還是不屑。陸訥沉默了一會兒,說:“你餓不餓,我剛看見外面有賣吃的,你要吃點什么嗎?”陳時榆說:“隨便吧?!?/br>陸訥轉身朝門口走去,走到半途又被陳時榆給叫住了,他脫下陸訥的外套遞過去,“你把衣服穿上,別著涼了?!?/br>“沒事兒,你披著,我火氣旺著呢?!标懺G毫不在意地揮揮手,轉身就出了大廳,到醫院門口買了幾個茶葉蛋,兩根煮玉米,又買了點兒關東煮,零零總總拎了滿滿兩手。掛點滴的大廳里人不多,頭頂白色的冷光燈寂寞地亮著,壁掛式電視里播著家長里短的韓劇,陳時榆的臉色比先前的時候好了一點兒,唇上有了點兒血色,看著陸訥給自己剝茶葉蛋,忽然毫無征兆地開口,“你跟蘇二少關系很好嗎?”陸訥一愣,隨口答道,“哪兒啊,就一起吃過幾次飯?!闭f完,趁著將茶葉蛋遞給陳時榆的檔兒,抽空看了他一眼,但陳時榆面色波瀾不驚,看不出一點異樣。陸訥心內有些復雜,從私心里說,他不大希望陳時榆和蘇二搭上關系,如果陳時榆和蘇二是真愛,陸訥沒有任何意見,但顯然不是。陳時榆輕輕地咬了口茶葉蛋,慢慢地咀嚼著,再慢慢地吞下去,垂著眼睛看地面上瓷磚裂縫,仿佛不經意地說起,“我就覺得奇怪呢,你們怎么會在一起——蘇二這個人,名聲不大好,你小心點兒,我怕你吃虧?!?/br>陸訥有些意外,大咧咧地一笑,“想什么呢?”陳時榆沒說什么,抬起眼對陸訥一笑,曇花一現般清艷。陸訥的電影終于殺青了,從拍攝到結束也就兩個月不到一點的時間,這還是陸訥精益求精,拖延了時間,原本他們打算,最多一個月把它拍完。殺青宴跟開機時一樣低調,除了一些圈內的人,一般人基本上不知道中國又有一部叫的電影誕生了。殺青宴上所有人都很開心,張弛兄又喝高了,拉著陸訥的手一個勁兒地說:“沒想到啊,真沒想到啊,當初誰能想到呢——說實話,老陸,其實當初我也沒給報希望,就想著,能有個兩百萬拍能拍個鄉土片就頂天了,誰想到呢,我們居然真的把這么一部電影給拍出來了,他娘的,老陸,這江湖以后一定有你的位子!”陳時榆坐在陸訥另一邊兒,眼角有些薄紅,兩只眼睛像夏日烈陽下的樹木,特別蒼翠特別幽深,一言不發,就是看著陸訥笑,笑得宛若十七歲的少年。這人沒酒量,稍微喝點兒就暈乎過去了,但喝醉了也不鬧,就那樣乖乖的,特別能激發女性旺盛的荷爾蒙。陸訥對面的是這回的女主角秦薇,嘴畔微微噙著一抹淺淡的笑,修長白皙的手指熟練的夾著煙,細眉細眼在繚繞的煙霧中與初見時那個眉宇含愁的江南姑娘越來越遠了……吃完殺青飯的第二天,陸訥就和剪輯師一頭扎進了剪輯室里,整整一星期,不洗澡不洗頭,餓了叫外賣,困了在小沙發上瞇一會兒,睜開眼睛就盯著屏幕,手機不在服務區,在剪輯師被他搞得差點精神崩潰恨不得將剪刀插*進自己的喉嚨的前,總算剪出令陸訥比較滿意的版本。陸訥走出剪輯室的時候,外面陽光刺眼,他覺得自己就跟吸血鬼似的,呲呲幾聲就能在光天化日下化成白煙了,公交車站牌上的海報不知道什么時候換成了一部叫的都市輕喜劇,女主角一身現代白骨精打扮,叉著雙腿一副女王范兒,十四厘米高的紅色高跟鞋宛若匕首般插*入男人的心臟,男主角望著女人性感囂張的大腿六神無主。陸訥盯著海報看了半天,才確定這確實是自己那賣了七千塊錢的劇本改編的電影。一路上,大街小巷,鋪天蓋地的都是的宣傳。陸訥坐著公交,公交廣告上播著的預告片,陸訥心情微妙,隨著公交車晃晃悠悠,往一電影發行公司去——電影拍好了,并不是就萬事大吉了,還得有公司愿意發行。一個好的發行公司對一部電影的成敗起著不可忽略的重要作用,就比如的出品發行方就是財大氣粗的“新星影業集團”,去年一部賺盡口水的硬是憑著鋪天蓋地的宣傳、和幾乎高達百分之四十五的高排片規模創下將近三億的票房。不過這樣的巨頭,旗下有自己的電影制作公司、發行公司、公關團隊,還有院線,自給自足,別人基本沒插足的份兒。陸訥的目光放在那些中小規模的專業的電影代理發行的民營公司,第一個想到的人是羅三。但陸訥并不大想通過蘇二的關系,人情債最不好還,尤其是蘇二這樣的,基本上什么都不缺,哪天他要你還了,基本就是你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時候了。羅三的電影發行公司的前臺小姐長相甜美,態度敷衍,兩排小扇子似的假睫毛一掀,用二分之一的眼白瞄了陸訥一眼,珠光寶氣的手指往旁邊休息候客區一戳,“那兒等著?!?/br>陸訥一手抱著裝了電影拷貝的包往那兒走去,原本坐沙發上的男人往旁邊讓了讓。陸訥往沙發上一坐,他這人有些閑不住,把周圍看了一圈兒后就把注意力放在了同樣抱著包跟一跑銷售的業務員似的鄰座,“哎,兄弟,你也找羅總?”那人反應有點兒慢,弓著背,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來,大拇指還放嘴邊無意識地啃著,眼神遲鈍地望向陸訥。陸訥的腦中頓時一片草泥馬奔過,尼瑪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曾被陸訥圍觀了抓jian現場的當事人之一——唐帥軍。陸訥對唐帥軍全身上下就穿著一條松垮垮的白色內褲,垂頭喪氣縮在酒店床上宛若拔毛柴雞的形象還記憶猶新,如此近距離面對面,更重要的是,陸訥還曾在人手底下混,實在非常尷尬——正不知道該如何擺正臉上的表情呢,一道宛若天籟般的聲音隨著陸訥左手邊的一扇玻璃門的推開傳來——“小陸?,你怎么在這里?”陸訥扭頭,第一次在玩樂時間以外看到了工作中的羅三,事實上,基本沒啥區別,依舊財大氣粗,依舊花哨得宛若要趕去參加一個夏威夷草裙舞會。估摸著陸訥的目光實在太過熱情,羅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