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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眼角一股優越感,“這家餐廳很有名,法式料理做得最地道,這種靠窗的位子一個月前就開始預訂了,據說每天晚上至少翻三次臺,你看見入口那邊了吧,多少人排著隊等位子吃飯呢?!?/br>其實陸訥沒覺得哪里地道,中看不中吃,死貴,還不如他家樓下八塊錢一份的麻辣燙,他可以一邊和老板胡侃,一邊對著路過的長腿美女耍流氓,身心巨爽。結賬的時候,陳時榆又接了個電話,然后跟陸訥說:“有人來接我,你呢,要不要送你?”陸訥懷疑是蘇二,趕緊擺手,“不用不用,我開了車?!?/br>對面海港的煙花還在接連不斷地上升綻放,五顏六色的明明滅滅,陳時榆的臉也跟著變幻著色彩,陸訥在一邊看著,好像脫離紅塵,看著他摸爬滾打,一身煙塵,離曾經那個干凈的少年很遠很遠了。一輛拉風的布加迪威龍唰地開到他們面前停下,車門打開,一個男人從駕駛座出來,一手撐著車頂,用手捋了下被風吹亂的頭發,露出一張明星般豐神俊朗的臉——這是陸訥第一次見著蘇二本人,比雜志上更帥,既有世家子弟的優良教養,又有點浪蕩勁兒,確實有味道,難怪這么多人前仆后繼地吊死在蘇二這棵樹上。低頭再瞧瞧自己,三十二歲的人了,T恤牛仔,腳上一雙被踩得看不出原來顏色的塑料涼拖,活脫脫一個社會混子的形象,跟光鮮亮麗的蘇二一比,真是寒磣到家了,估計門童都看起來比他齊整。陳時榆也不知發什么瘋,轉過身來給他整衣服。陸訥汗毛都起來了,你說他身上就一破T恤,有啥好整的,可他整得還挺認真,陸訥渾身不得勁兒地終于等他整完了,還沒松口氣,就聽見他幽幽地說:“記得打電話給我——”陸訥連忙點頭,“必須的必須的?!?/br>陳時榆這才滿意地拍拍他的胸,轉身進了副座。陸訥一抬頭,就看見了蘇二似笑非笑的眼神,那眼神,跟看一個要飯的差不多。車一開走,陸訥的臉就掛下來了。他又不是傻子,陳時榆那些引人誤會的事兒明顯就是做給蘇二看的。他只是有點兒傷心,要說陳時榆先頭給打個招呼,那么多年兄弟,陸訥也沒什么好說的,又不是賣rou,可他這樣就讓陸訥心里膈應。沒多久聽說蘇二投了大筆錢讓陳時榆拍電影。不過這些,都跟陸訥沒關系了。過了兩個月,陳時榆打電話給陸訥,說要給他過生日。他沒答應,推說已經和朋友約好,他要不介意,就一起過來,他知道陳時榆這人有點兒潔癖,又心高氣傲,看不上陸訥的那些朋友。果然他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很長時間,忽然說:“我知道你因為那天的事兒生氣,你這人就這樣,揣著明白裝糊涂?!?/br>既然他攤開來說了,陸訥也就不再迂回,“沒錯,陳時榆你那天的行為真他媽惡心到我了,你愛他也好,奔著他口袋里銀行卡去也好,我都管不著,但你別把我扯進來,我最膩煩的就是你們那些彎彎繞繞虛情假意?!?/br>陳時榆估計被氣狠了,也有點惱羞成怒,甩下一句“陸訥你他媽不識好歹”,就撂了電話。陸訥估摸著,這次鬧崩,他們最少有半年“老死不相往來”,誰知道他沒等到半年。那天陸訥生日,平日里的幾個狐朋狗友聚在一起給他慶祝。陸訥原本酒量不錯,只是那天一杯白的下肚,看著酒桌上一豪情萬丈的女孩兒,就想起了他曾經愛過的姑娘,心里忽然憂傷逆流成河了。散席是在后半夜了,所有人都走路打飄兒,陸訥堅持開車回家,結果就出事了。那天后半夜下暴雨,車速太快,轉彎的時候,沒剎住,車輪打滑,車子就直接漂向圍桿,也是他倒霉,前些時候有輛卡車在這地段兒出事,將圍桿給撞沒了,還沒修好,他連車帶人的就往山下翻。陸訥知道他死了,說實在的,雖然死得有點兒倉促,也有點兒難看,但陸訥沒什么太大的不甘,他看見了他曾經深愛過的姑娘,雖已嫁為人婦,但依舊盤靚條順,兩眼通紅難掩悲傷,想著她心里總是有過他的,也就沒什么遺憾了。他看他的老奶奶依舊身體硬朗元氣還在,知道她還可以活好幾年,他還知道他這老奶奶的寧式床下的紅漆官皮箱里壓著二十根金條,心里就更滿足了。他們把陸訥葬在西山公墓。有一天,陸訥的墓前來了一個熟人——陳時榆。陸訥盤腿坐在自己的墓碑上,打量許久不見的陳時榆,他穿一件白色的織花襯衫,看起來優雅又高貴,也沒戴墨鏡,手上提著一個黑色塑料袋。他先用手掃落了墓碑基座上的落葉,然后就一屁股坐在陸訥旁邊,拿出一瓶二鍋頭——陸訥小心眼,你說你現在都什么身家了,好歹買瓶五糧液什么的啊,一瓶二鍋頭不是欺負死人嗎?陳時榆拿了兩個酒杯出來,一杯斟滿放在陸訥面前,手里端著另一杯與它碰了碰,然后一仰脖子,一口就喝盡了杯中酒。喝得太急,他嗆得滿臉通紅,眼角嗆出淚花。好一會兒,他抹了抹眼睛,說:“我知道你瞧不上我用的那些手段,瞧不上我一頭鉆在名利上,可是我能有什么辦法?我太想成功了,太想證明自己了,陸訥,我爸爸是個大貪官,我mama跟人跑了,你知道周圍人怎么看我的嗎?好像我生來就是小偷生來就是壞胚子似的,我必須出人頭地,我必須比別人出色?!?/br>陸訥還是第一次聽他說起自己的身世。他記得小時候,奶奶跟他說,時榆這孩子挺可憐。不過陸訥很不以為然,陳時榆沒有爸媽,陸訥也沒有,他們都是奶奶養大的,有什么可憐呢?而且陳奶奶很疼陳時榆,每天把他打理得干干凈凈整整齊齊,襯衫雪白,褲子筆挺,從來舍不得打罵。不像他,他家老太太脾氣彪悍,陸訥小時惹了禍,她能舉著鞋底追他半條街。陸訥忽然就有點后悔那天電話里的話說重了,他們畢竟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陳時榆又將酒杯斟滿了,用手拍著陸訥的墓碑,說:“你跟陸奶奶都是這個世上難得對我好的人,陸奶奶現在一個人,你放心,我會經常去看她的?!?/br>陸訥點點頭,要說他這一生最虧欠的,一定是他奶奶。他奶奶是堅強的女人,因為堅強,所以很多人都忽略了她的苦命,她還懷著陸訥爸的時候,爺爺就過世了。一個人把兒子拉扯大,看他娶媳婦、生子,還沒來得及享福,又要忍受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痛。她也熬過去了,一個人又把孫子撫養長大,結果這個不成器的孫子還沒讓她抱上曾孫,就給了她一個致命的打擊。奶奶一向喜歡陳時榆,陳時榆能多去陪陪她,對她也算安慰。陳時榆將酒杯放下,然后從黑色塑料袋里拿出一刀紅色的人民幣,散開來成扇形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