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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蔣澤晨有著最為令人欣羨的少年時代,卻又有著極其苦逼的青年時代,至于中年時代和老年時代?抱歉,他還沒有經歷過,而且也很有可能沒有機會去經歷了。將死之人——更確切的說是死于非命之人——應該是什么感覺的?對于生命流逝的恐懼?對于即將逝去的不甘?對于世間種種的懷戀?對于未能達成的愿望的不舍?又或者是對于造成自己死亡之人的憤恨?蔣澤晨什么都沒有感覺到,只是安靜地躺著,傾聽著心跳監護儀發出的平緩而單調的“滴滴”聲。如果說非要擠出一點感受的話,那大概就是……松了口氣的感覺吧?——就像是疲勞了太久,終于能夠有時間躺在柔軟的大床上休息一下的放松與安心。這樣的感覺出現在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身上其實很可笑,就連蔣澤晨都沒有想到自己會有這樣的感覺,但是這卻又是明明白白存在的,讓他連自我欺騙都沒有機會。——或者說,都到了這份上了,他為什么還要自我欺騙呢?自虐了這么久,做了這么多自己根本不愿做的事情,無論是因為叛逆期的中二病也好,咽不下那口氣的不服輸也罷,還是因為母親的強迫、憤怒、祈求或者淚眼……蔣澤晨的一生無疑是失敗的一生,失敗到驀然回首,竟然不知道是從哪里開始走錯的——也許,在踏出第一步的時候,就大錯特錯了。病房的門被悄然打開,西裝革履的男人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鏡片下面的目光平靜,發絲絲毫不亂,一舉一動都是那么的優雅而有風度,仿佛此時此刻他所在的地方根本不是自己重傷垂死的弟弟的病房,而是上流的商業晚宴。默默看著自己的哥哥在病床邊的座椅上坐下,蔣澤晨沒有想到最后看到的人會是他——不過,這似乎又是順理成章的事情。——無論什么時候,來到他身邊的人總是他的哥哥,他一次又一次地幫他,為他解決各種各樣的麻煩,即使他做的事情能將父親氣得跳腳、能將母親氣得優雅全無,也總是堅定地站在他身前,維護著他。誰都知道,蔣澤涵對于自己的弟弟蔣澤晨似乎有著永無止境的寵溺與耐心,他是個最完美的哥哥——然而,越是完美的東西,越有可能是拙劣的偽造品。蔣家兄弟的父親很早便專注于海外的事業,基本上幾年都不會回國一次,而終于挖空心思才獲得了蔣夫人這個頭銜的女人自然也追隨了過去,以杜絕任何能夠動搖她地位的人出現。蔣澤晨從小就是跟著大自己五歲的哥哥蔣澤涵長大的,蔣澤涵給了他所有想要的一切,讓他度過了一個人人欣羨的完美的少年時代,然后將他養成了一個四體不勤五谷不分只知享樂的二世祖。——當一個對這個世界毫無認知能力的孩童,被自己唯一最親近最信賴的人如斯寵愛,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最終還能夠成才的,大概少之又少吧?只可惜蔣澤晨不是這少之又少的幸運兒。蔣父驟然猝死,一直認為只要拴住了自己的丈夫便能坐擁蔣家一切的女人終于知道了自己的目光短淺,只可惜當她反應過來的時候,蔣澤涵已經順理成章地子承父業,絲毫沒有給自己的繼母與尚且懵懂的弟弟一點機會。蔣夫人自然是不甘心的,她認為自己還有能夠翻盤的機會,因為她還有一個流著蔣家血統的兒子,只可惜,她發現這個經常被她拋之腦后疏于管教的兒子已經被那個哥哥寵成了扶不起來的阿斗。為了唯一的機會,就算是一攤糊不上墻的爛泥,都必須要硬生生地塑出一個尚能一看的毛坯。人都是有欲/望的,就算是不成器的二世祖,都有著希望自己能夠成功,希望自己有被人仰望的那一天。蔣夫人將蔣澤涵src="admin1234.00yushuwu.ages/tihuan/y.jpg">險的心思掰開了揉碎了灌輸進兒子的腦袋里,終于借著兒子叛逆期的中二病發作和周圍人鄙薄不屑的閑言碎語,成功地挑起了他對于自己哥哥的不滿。但是,可想而知,一個起點低基礎差、是圈內無人不知惡名昭彰的二世祖的弟弟,如何能比得過一直被人認為是年青一代最有出息的哥哥?而最讓蔣澤晨痛恨無奈的是,無論他做什么,他的哥哥仍舊是掛著那副溺愛弟弟的兄長的面孔,放縱他,寵溺他,為他收拾屁股后面的爛攤子,卻又不動聲色地將他逼得毫無還手之力,甚至背上了白眼狼、忘恩負義的罵名。逐漸地,就連蔣澤晨這個二到沒什么腦子的家伙也看得出,他和蔣澤涵絕對不是一個段數的,想要跟蔣澤涵斗,就是把他塞回娘胎里重來一回都沒什么勝算。——甚至,就連蔣澤晨也已經搞不清楚,自己的哥哥到底是真心寵愛著自己,還是如母親所說的那般,為了不收人詬病而一直抱著用溺愛將自己溺殺的心思,除掉自己這個后患。——也許,這件事情只有蔣澤涵自己才能知道吧……讓蔣澤晨躺在醫院里的,是一起交通事故,如果沒有這次事故,蔣澤晨現在大概已經坐在了公司的會議室里面,面對自己的哥哥做最后一次的奮力一搏。為了這一次,他準備了很久,耐心細致地都覺得有些不像是自己——他有種感覺,也許他這一次真得能夠讓自己的哥哥頭疼上一回。——并不是為了爭奪什么了,蔣澤晨已經很累了,他只是想要證明,自己其實并不算太差,自己……其實也是有能力的。然后,然后無論輸贏,他都不想再爭下去了。只可惜,他已經證明不了了,也不會知道自己的哥哥在面對自己的最后一次出擊之時是如何反應的了。——車禍。——這的只是一場普通的車禍嗎?一場意外?一場在如此巧合的時間出現的意外?蔣澤晨靜靜地看著坐在床邊、安靜而輕柔地撫弄著自己頭發的哥哥,覺得自己的眼睛有些失焦了。——這個人,會是主使這一次“意外”的兇手嗎?——難道,這就是他應對自己的招數?蔣澤晨相信,這并不意味著蔣澤涵已經毫無辦法,不得不用這樣的手段阻止自己,也許他和自己一樣也累了,疲累于一直當一個完美的哥哥,疲累于總是看不清自己的位置不斷給他找各種小麻煩的弟弟,如此解決,一了百了。——對于彼此,都是一個解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