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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唐瑜則帶著賀霖——現在應該改名為唐霖了,母子倆搬離這里,另外在京城里買了一處宅第,距離這里不遠,彼此也可以互相照應,阿冬也搬了過去,又雇了護院,還有錢三兒在,宵小也不敢上門。這樣做的原因是唐泛與隋州二人,如今一個是閣臣,一個錦衣衛頭子,就算無人非議彈劾,也要防止君王猜忌,畢竟兩人身份敏感,動輒容易授人把柄,更何況萬黨會時不時抓唐泛的小把柄,到時候一個勾結天子親軍的罪名扣下來,跳進黃河也洗不清。自江西歸來之后,唐泛因功累遷,隋州更得皇帝信任,原本是要晉封為定安侯的,他卻再三辭受不接,皇帝過意不去,便又加了不少食祿,以作彌補。由于萬貴妃的緣故,其弟萬通依舊把持著錦衣衛指揮使這個位置,隋州始終沒法名正言順接管錦衣衛,不過這也只是時間問題了,在雙方經年累月的博弈中,真正聽命于萬通的人手越來越少,如今除了南鎮撫司,包括北鎮撫司與各地錦衣衛衛所,如今十有八、九都是隋州的人,以至于旁人都說錦衣衛現在有兩位實權指揮使,表面上隋州雖然還是鎮撫使,官位略低萬通一籌,但實際上就連萬通也沒法從他手中奪走被對方牢牢把持住的權力。萬通自然不愿意看見這種情況的發生,但皇帝對隋州的信任不下于他,像進讒言告黑狀之類常用的鏟除異己的法子,在隋州身上并不管用,有鑒于此,萬通只得暫且罷手,另作打算。不過對唐泛和隋州來說,比鄰而居與同處一個屋檐下,其實并沒有多大區別,因為他們二人成天早出晚歸,就算同住在一座宅子里,也未必會多上多少見面的機會。反倒是比鄰而居之后,兩家的院子通過小門而連接起來,只要能夠按時回來,兩人必然要一起坐下來吃個晚飯,雖然這樣的機會少之又少。今日也是巧了,隋州近來事情不多,而唐泛也能提前回來,不需要再窩在內閣里對著萬首輔那張臉下飯了。他連進門的腳步都要輕快幾分,一路穿過外院與內院連接的月亮門走入飯廳,便瞧見飯桌上擺著好幾個菜,都是自己平日里最愛吃的,邊上一盞酒壺,兩個酒杯,兩雙筷子,想想也知道是誰擺出來的。唐泛臉上的笑容更深了一些,他加快腳步踏入飯廳,伸手就去抓離自己最近的那盤椒鹽排骨。那排骨被炸得酥爛,香味從盤子里裊裊升起,還帶著熱氣,可見剛出鍋不久,每一塊排骨上都無言訴說著“快來吃我吧”,善解人意的唐大人自然不能辜負它們的愿望。“去洗手?!?/br>身后冷不防響起熟悉的聲音,唐泛手一抖,差點把排骨掉地上。他趕緊將燙手的排骨放入嘴里咬住,轉身對來人露出討好而心虛的笑容。隋伯爺廚藝一流,他身邊熟悉親近的人都知道,不過他又不是廚子,即便有空,也未必愿意下廚,還得看心情,所以并非人人都有福氣嘗到他的手藝。不過凡事總有例外,能夠做給某個人吃,隋州自然心甘情愿,反倒是對方鎮日忙碌,能夠回家吃上一頓安生飯的閑暇不多。“這就去!”唐泛嘴里還銜著排骨,說話口齒不清,臉上表情極盡無辜,眉眼彎彎地對著隋州笑了笑,目光就落在他手里端著的蟹黃豆腐羹,頓時又是一亮?!敖裢碓趺醋鲞@么多,我們兩個人也吃不完?!?/br>一說話就忘了還有東西銜在嘴里,排骨直接掉在地上,伸手都來不及撈。唐泛:“……”隋州:“……”誰能想象在外頭溫文爾雅又不失威嚴的唐閣老在家是這么一副模樣?唐泛干笑一聲,趕緊彎下腰撿起排骨:“你忙,你忙,我去凈手!”隋州搖搖頭,放下手頭的羹湯,轉身又去灶房拿出一盤炸得金黃酥脆的饅頭。等他再次回到飯廳的時候,就瞧見桌旁多了一個身影。不是洗手歸來的唐泛。“你來作甚?”隋州冷著一張臉,沒什么好聲氣。“吃飯啊,還正好,被我給趕上了!”汪直笑吟吟道,直接就拿起一個酒杯,自斟自飲?!拔艺執崎w老在仙云館吃飯,他說今晚要回家,否則會被河東獅罰跪搓衣板,我一聽好奇得不得了,便特地來瞧瞧唐閣老家的河東獅長什么樣兒的,哎喲,他說的不會就是你罷?”這家里邊也有丫鬟,還是唐瑜精心挑選的,不過區區丫鬟自然擋不住汪公公,尋常人也不會像汪公公這樣不問而入。隋州很有一種把手上這盤饅頭直接倒扣在對方頭上然后將他一腳踢出去的**,不過好歹還是按捺了下來,因為汪直的功夫也不差,兩人打起來,倒霉的只會是這桌菜,想想唐泛半個月來好不容易頭一遭按時回家吃飯,隋州就只能捏著鼻子容忍這人施施然坐在這里白吃白喝。他冷冷看了汪直一眼,怎么看都覺得對方礙眼無比:“少廢話,要吃就吃,吃完就走?!?/br>隋州越是端著一張冷臉,汪直這酒就越是喝得有滋有味,甚至還笑道:“你忙你的,不用管我,唐閣老呢,將他叫出來陪我喝一杯嘛!”隋州懶得搭理他,轉身就走。灶上還熬著一罐老鴨湯,里頭放了沙參玉竹,是他給唐泛預備的,得不時去看看火候。結果等他一回到廚房,就瞧見一人正背對著他,聚精會神地擺弄著一盤還未上桌的蒜香雞脆骨。那下面原先是墊著一層芋絲的,但現在那些芋絲全都被唐泛撥弄到上面來,用來蓋住所剩無幾的雞脆骨。隋州:“……不用弄了,我都瞧見了?!?/br>唐泛的身影登時僵了一下,慢慢地轉身,干笑:“你怎么走路都沒聲音,嚇我一跳!”得,這還反過來惡人先告狀了。見隋州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唐泛有種無所遁形的做賊心虛:“我也不是故意偷吃的,本來只是想幫你嘗嘗味道合適與否……咳,誰讓你做得太好吃了,一時沒忍住,哈哈,不怪我,不怪我!”簡直不省心。隋州有點無力地想著,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你跟汪直說我是河東獅,還罰跪搓衣板,嗯?”唐泛賠笑:“我只是為了不想去赴宴隨口胡謅的,你都親自下廚了,我干嘛還在外頭吃,是罷?”見對方表情并沒有緩和,似乎并不接受他的解釋,唐泛帶了點試探的討好:“要不我去和他說,我才是河東獅?”隋州:“……”飯廳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