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諶智見那銀塊不小,換了副面孔,盯著明珠看了一陣,呵呵笑道:“我觀先生天庭飽滿,中停隆而有rou,三十歲后若謀求一官半職,比這位先生……”他一指雁遲道:“更易富貴榮華,只是奴仆宮不佳,往后要謹慎交友,防止小人?!彼肿笥铱戳丝囱氵t道:“先生印堂泛紅,太陽xue微凸,似有吉兆實乃兇兆,這幾月會有血光之災。田宅宮顯示先生家大業大,父母康健,長命百歲,只是官祿宮欠缺,有礙學業官運,此生恐怕碌碌無為,要作法改命盤才能一生暢遂?!彼f完雁遲最后去看聞靜思。他明面上是看相,實則見人臉色舉止說話,聞靜思一進門就無聲無息,衣衫普通,袖口還有磨痕,手指甲床有握筆彈琴留下薄繭,面帶疲憊,一雙明眸卻極是漂亮。諶智心里有了三分底,開口道:“看這位先生面相,應出生在富裕之家,只是年少時家道中落,難以為繼。夫妻宮顯示三十歲后妻離子散,兄弟宮卻是一生兄弟情誼深厚,不離不棄。不過先生命宮上佳,命盤改變起來十分容易,可要我作法讓先生逢兇化吉?”明珠與雁遲都笑了笑,聞靜思覺得一身疲憊,往椅子背上一靠,輕聲道:“多謝大師cao心了?!庇窒蛎髦榈溃骸皢救闪T?!?/br>明珠起身向廳外走了兩步,揚聲道:“三郎!”外面的吳三聽見后,答應了幾聲,撇下談得正歡的圍觀百姓,揭開馬車的簾子,將李鐘氏與兩個孩童攙下了車。諶智尚不知原委,只聽院外一聲聲“林芋頭”,“李家小子”的驚訝叫聲,正感到奇怪。不出半刻,小仆慌慌張張跑進來,指著外頭一臉驚恐地說不出話。諶智訓斥了幾句,去看廳外,只見李鐘氏一左一右牽著兩個孩童怒目而視,再定睛一看,竟是當初被自己選中做祭祀的童男童女,不禁大吃一驚,面色煞白,渾身冒汗,攤在椅子上說不出話來。聞靜思見事已至此,算是圓滿,讓吳四將諶智綁結實了,押往縣衙。吳三見主人出來,笑嘻嘻地道:“公子好辦法,剛剛他倆一下車,圍上來的百姓幾乎都明白了這神棍的陰謀,事實勝于雄辯哪?!?/br>四周的百姓聽他這樣一說,紛紛圍上來道謝,七嘴八舌之中,聞靜思實在難以招架,紅透了臉。李鐘氏見了掩嘴偷笑起來,悄悄對吳三道:“你家少主人面皮真薄?!?/br>吳三見計謀得逞,樂得哈哈直笑:“公子總為別人著想,偶爾也要為自己的美名著想才是啊?!?/br>一行人將李鐘氏與林翠珠送回家中,早得到消息的林家長輩全家涌到聞靜思的馬前,對著這幾人又是跪謝又是訴苦。林翠珠的母親自從她被扔下河中一直臥病在床,聽到女兒平安無事地出現在村子里,連鞋子也來不及穿就奔了出來,母女二人抱做一團,哭成了淚人。送回了林翠珠,李鐘氏本也要離去,見日正當午,便和前來接人的公婆商量將恩人請回家中吃飯。聞靜思剛才就已覺得身體異常疲憊,現在更是頭重腳輕,怕是不妙,便推辭不受。吳三見主人拒絕,只好為李鐘氏取來包袱,細聲細語地要她好好保重身體,有難處可托人寫信。李鐘氏接過包袱看了他一眼,低低應了聲“唉”,又向聞靜思三人道了謝,帶著兒子一步三回頭地跟著公婆回家。聞靜思看著吳三依依不舍的樣子,留了個心,待以后有機會問個詳細。四人行至村口,吳四也回來交差,知縣受理了此案,已當著百姓的面答應嚴懲神棍。聞靜思放下心,回程中鉆入馬車,斜靠在車中,摸上額頭竟有些燙手。他閉目微微一嘆,在搖搖晃晃的馬車中漸漸睡了過去。聞靜思這一覺直睡到傍晚才被雁遲叫醒,人已到了客棧床上,蓋了床薄被,室內燃起油燈,鼻間都是米粥與湯藥的氣味。雁遲見他撐了兩次都坐不起來,連忙放下碗,一手攬過他的肩背,一手鉆入膝彎,將他輕輕抱坐起來靠在床頭,又見他連碗都拿不穩,不禁責怪道:“郎中說你風寒入體,恐怕是昨夜淋雨所致。既然你身體不適,有些事交給我們去做就行,偏生親力親為,累了病了是你的,名聲都給別人賺了?!币皇謸屵^粥碗,一勺一勺吹涼了,一口一口地喂。聞靜思淡淡一笑,并不回應他的抱怨,輕聲道:“怎么只有你一個人?”雁遲道:“三郎送郎中回醫館,四郎在熬姜水給你擦浴,明珠不知道去哪兒,可能去車馬場了罷?!?/br>聞靜思是真的餓了,一碗雞粥片刻喝完。吳四燒好姜水,端了一大盆進房,關閉窗門擺好屏風。雁遲扶著聞靜思躺平,被子蓋至胸前,解開衣衫脫出一只手臂,接來吳四絞干的布巾,緩緩擦拭,摸著手中guntang的肌膚,心中一陣難過?!拔遗c明珠商量過了,明日我去江淮府上,試探他的口風,看看他愿意不愿意說服各縣長官,讓百姓廣植樹木,減少伐木。他若愿意,那最好不過,他若不愿意,等你病好,我們就回京城。我看烏云厚重,這幾日還會下雨,既然下了雨,安頓的百姓也該慢慢讓他們返鄉。你所想的開鑿河道,引水灌溉農田,還需回去從長計議。你看如何?”聞靜思腦中一片混沌,努力想了片刻才道:“好,辛苦你們了?!?/br>雁遲手中一頓,看了他一眼道:“我們勞體,你是cao心?!闭f罷,扶著他的肩膀和腰臀,向床內慢慢翻了過去,露出一片光裸的背,燈火一照,竟是別樣的細膩溫潤。雁遲眼睫一顫,垂下目光,將熱布巾折疊成塊,小心擦拭起來。病來如山倒,聞靜思的身體一貫健朗,可自從這一晚睡下,病情越來越重,一開始還能坐起來進食喝藥,兩天之后,竟是完全陷入昏睡中。渾身guntang,牙關緊閉,滴水不進,就連湯藥都要雁遲小心翼翼撬開牙關,才能讓明珠一小勺一小勺的灌進去。偶爾半睜開雙眼,聽到耳邊的呼喊,眼睫會微微顫動,卻也無更多的反應。建昌的郎中換了一位又一位,藥方換了一張又一張,下午退了燒,晚上又燙了起來,一貫冷靜的明珠第一次感到手足無措。江淮不知從哪里得到了消息,帶著府中珍藏的一支老山參來探望。乍一入門,被雁遲與明珠的滿面疲憊嚇了一跳,再去看床上的聞靜思,雙目緊閉兩頰凹陷,更是大吃一驚,細問之下才知道郎中已說聞靜思病得危殆了,不禁痛心道:“禹州哀哉,建昌作為首府竟無一位郎中能救他,真是妄為首府,醫館妄稱妙術?!?/br>雁遲心中一亮,忽道:“不知徐謙還在不在禹州,若能找到他,公子還能有救?!?/br>明珠看了過來道:“你能否繪出此人畫像,憑畫像尋找?”江淮連連稱好:“我可讓衙門的捕快挨家挨戶去找人?!?/br>雁遲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