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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御步履匆匆地離開了。 因為太過匆忙擔憂的緣故,他一路上好幾次都差點摔跤,最終總算是有驚無險地到達了紀涵住處。他左手提著裝著菜、藥等物的塑料袋,右手抬起來敲門。 “咚咚咚——” 這次,她沒讓他等太久。 可這也不算是什么好消息,因為門打開的瞬間,他看著頭發凌亂、面色蒼白、嘴唇略微發干……總之整個人都看起來不太好的她,只覺得心臟遭受了重擊,疼得厲害。他想這都是他的錯,如若他昨晚再稍微注意一點,提前提醒她吃藥或者過來為她熬上一碗驅寒的湯,她就不會受這種罪了。 “你來、來了啊?!奔o涵覺得自己的頭暈暈沉沉的,事實上她剛才爬起來時差點沒站穩,過于恍惚的精神讓她完全沒注意到自己此時看起來有多狼狽,反而是昨夜才意識到的那件“糟糕之事”固執地占據了她的全部腦海,讓她直到現在都無法與他正常地視線相交,“進來吧?!彼f話間就想俯下身幫他拿拖鞋。 突然俯身蹲下之類的動作原本就容易讓人頭暈,更別提紀涵本來身體就不舒服,她只覺得眩暈地更加厲害,明知道身體失去了平衡卻又使不上力,整個人朝一旁歪去。 “小心?!闭掠堥_雙手一把接住紀涵,小心翼翼地將她扶了起來。肢體接觸的瞬間,他嗅著她身上的淺淡香味,只覺得胸口一陣悸動,名為戀慕的情緒難以抑制地流溢而出。他的指尖微微顫抖,明明知道應該禮貌地退開,卻又完全不想松開她。 然而下一秒,他卻被她一把推開了。 他心神失守一時不察。 她心慌意亂手無輕重。 兩相疊加的結果就是章御被推的一個踉蹌后退了一步,左手手肘重重地磕在了門上,手中的東西“唰”的一下掉在了地上。 手肘痛嗎? 當然是痛的。 但rou體上的疼痛又怎么比得上心靈上的疼痛呢? 這還是她第一次如此強烈而鮮明地對他表現出拒絕態度,可他沒法生氣甚至連辯駁都做不到,說到底是他失禮在先。 章御張了張口,低聲地說了句“抱歉”,只覺得心中酸澀難言。人在陷入暗戀時總是容易胡思亂想,做著“也許兩情相悅”的假設,明明清楚地知道可能性很低,美夢卻打碎時,卻依舊會感覺到強烈的痛楚。 紀涵低垂著頭靠在墻上,扶著墻的手指微微泛白,她壓根沒聽見他的道歉聲,因為此刻她的心中也好受不到哪里去。意識不到和恍然大悟完全是兩碼子事,如若是在昨晚之前,她完全可以坦然地說一聲“謝謝”,可剛才她卻只想就勢抱著他的腰不松開蹭著他的胸口尋求安慰,這種想法太可怕了,簡直要把她一直以來好不容易搭建起來的一切破壞殆盡。 所以與其說她是在抗拒他,倒不如說她是在與自己的本能做斗爭。 不能這樣。 不能這樣不能這樣不能這樣不能這樣不能這樣…… 不能這樣放縱自己! 如若真做出了什么會被他討厭的事情,那豈不是以后都不能再見到他了? 這種事情…… 這種事情! 有那么一瞬間,紀涵覺得自己被鋪天蓋地的酸澀痛楚淹沒了,但她告訴自己“我很厲害,我無堅不摧”,所以,漸漸的,漸漸的,她緩了過來。這過程很痛苦,但她想這沒關系,因為她知道自己是個死心眼的人,所以將來的日子里應該會經常性地品嘗到這種痛,很多事都是這樣,習慣著習慣著就完全習慣了。 所以再次抬起頭時,她已然面色如常,說著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招呼語:“怎么還站在那里,進來吧?!闭f完,她率先轉過身去。 爬回床上時,紀涵只覺得手腳冰涼,渾身發寒,癥狀好像比剛才起床時更嚴重了。知道自己肯定生病了的她老老實實地平躺在被窩中,眼都不眨地注視著站在床邊的人,她現在就像是一個死刑犯,明知道死定了卻還不死心地尋求著死緩的機會。不能抱,不能親,看看總可以吧?看看喜歡的人又不犯法。 章御此時也是努力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他從口袋中拿出買來的溫度計,柔聲說道:“先量量體溫好嗎?”剛才擁抱的瞬間,他敏銳地覺察到她的體溫有些高。 紀涵乖巧地點點頭,接過溫度計塞進了自己的腋窩中夾著。 “早上吃東西了嗎?” 紀涵再次神態乖巧地搖頭。 事實證明,在腦子不夠用的情況下,她的言行舉止更多地由心而發,不像平時那般高冷。 意識到這一點的章御只覺得既高興又難過,高興之處在于他知道只有寥寥數人能看到她這最真實的模樣,而他有幸名列其中,難過之處在于如若他最終不能達成所愿,那么……總有一天這一切都會變為回憶,一碰就痛的回憶。 再溫和的男人,都有獨占欲,面對心愛女人時更是如此。 而世界最痛,莫過于想要卻終不能得。 量過體溫又仔細詢問了癥狀后,章御確定紀涵得的是風寒型感冒,簡單來說就是受風寒而發生的感冒,與他事先料想的差不多。畢竟在這天氣寒冷的時節,得這樣的病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更別提紀涵那天出門前還沒吹干頭發且“要風度不要溫度”地穿了件沒扣子的風衣,僅僅是沒扣子也就算了,問題是她因為剛洗完澡渾身發熱,去地鐵的路上腰帶都懶得系,直接敞著穿的。 這件事充分地證明了何為“不做死就不會死”,有的美是凍出來的,有的感冒也是凍出來的。 章御一看紀涵的樣子就知道她早上肯定沒吃飯,于是二話沒說地走到廚房中給她熬了一晚蔥白粥,這粥名字聽起來很黑暗,其實做法很簡單。就是用粳米加水煮粥,熟了后丟根連須蔥進去,再略煮上一會兒。病人喝后既能調理腸胃,又能發汗驅寒。 他連溫度計都準備好了,又怎么可能沒買藥。 所以沒過多久,原本像跟咸魚一樣躺在床上的紀涵是既喝了粥又吃了藥,只覺得胃里暖融融的心里暖融融的整個身體都暖融融的,老老實實地縮在同樣暖融融的被窩里,眼巴巴地看著坐在床邊的人。 她昨夜被章御那個不自覺流露出全部情感的眼神所震撼,轉而義無反顧地跳入了名為情感的漩渦,卻不知曉,自己此時其實也露出了類似的眼神。 章御一眨不眨地看著床上的人,平心而言她不算矮,又因為腰細腿長氣場足,平時總給人氣場一米八的感覺。而此刻,她乖乖巧巧地縮在被窩里一動不動,給人一種異常嬌小的感覺。她柔軟而柔順的黑發披散下來,額頭和鬢角有一些已經汗濕了,讓他特別想伸出手將它們輕輕撫開。 他的手指顫了顫,卻終究是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