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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不愿我做媒嗎?”他都折節至此了,若是還被拒絕,面子要放在哪里?這群并州兵,還能不能為己所用?心中正自驚疑,就聽到一個聲音響起:“謝過府君美意,只是末將心中有想求之人?!?/br>嗯?王屏訝異的挑起了眉峰:“將軍有屬意之人?那為何……”話到一半,王屏突然停了下來。有想娶之人,卻不能娶,會是因為什么?多半是身份有礙??!這么直揭其短,豈不惹惱了人家?誰料奕延并未著惱,頷首道:“正是末將位卑,不敢相求?!?/br>王屏沒想到他會答得這么干脆,不由咳了一聲:“奕將軍如今已是關內侯,都督河北軍事。還有哪家女子高攀不上?不如說來聽聽,看本官能否幫上一二?”面對這樣的好意,奕延仍舊搖了搖頭:“只是如此,遠遠不夠?!?/br>他的聲音雖然平平,但是那張冰石一般的面孔,卻露出了些不同以往的神情。像是壓抑,像是苦悶,像是自卑,亦有著不甘和郁憤。難得見到奕延露出如此神情,王屏的好奇心都被勾了起來。這實在不像是隨口敷衍,而是確有其事??峙聦Ψ剿蟮呐?,真的身份高不可攀。譬如太原王、郭、孫氏那般的高門,任是他封侯拜相,怕都不會考慮。而這,會不會也是這羯人脫離梁子熙,投向朝廷的原因?梁子熙再怎么愛重此人,也不可能封賞太高的分位,更無法為他求娶高門貴女。梁子熙本人還娶不到王氏女呢,莫說他手下羯將。但是朝廷就不同了。若是能搭上司馬越或是王衍,何愁官職爵位?別說是奕延了,世間多少為求一官,顏面盡失的汲汲之徒。這種事情,見得還少嗎?面上露出了些許微笑,王屏道:“未曾想還有佳人得奕將軍垂青。只要將軍建功立業,為朝廷效命,何患無妻?”奕延的目中,似乎也閃出了灼然之色:“府君所言甚是。末將不才,也有立業之心!”他的聲音里,確實有野心存在,毫不掩飾的野心。雖然跟想象的大有不同,但是這點心思,又何嘗不是弱點所在。之前的憂慮一掃而空,王屏哈哈笑道:“如此才是大丈夫所為!”只要有了弱點,還愁掌控不住此人嗎?王屏手捻長須,瞇起了眼睛??磥磉@事,也要早早跟從叔稟明。奕延也不多話,行了一禮后,就退了出去。幾日后,鄴城開始了新兵cao練,一封書信則悄悄沿著滏口陘,向著晉陽發去。如今鄴城和晉陽的重要信件,都會用軍事密碼。要靠翻譯才能,避免消息外泄。因此當梁峰拿到轉譯后的信件時,先是松了口氣:“亂兵入了冀州?!?/br>這可比想象的要好不少。若是那伙亂兵滯留魏郡,或是南下兗州,都不容易整治。偏偏他們跑到了冀州。這豈不是給出了對冀州用兵的借口?趙郡和常山郡與并州接壤,將來必然也是和幽州交戰的前線,提前僻出隔離帶還是有必要的。不過念頭一閃,他立刻想起一事:“孟孫,你家中如何?”張賓出身趙郡,之前還在中丘王帳下任事,這下可是打到他老家了。張賓早就看過了信,此刻坦然道:“賓已遷家眷入樂平,并無后顧之憂。倒是奕將軍將來攻城略地,當仔細打算。最好沿河北一線,取冀州東南?!?/br>張賓這么一說,梁峰就反應過來了。西北方向,乃是并州、冀州和幽州三州的交界處,且不說王浚會不會放手,萬一奪下來,將來也要變成戰場,實在得不償失。但是換成東南,就方便多了,既不會引起王浚的強烈警惕,也能沿著魏郡一線,擴大領地。實在是上上之選。“此計可行?!绷悍迨卓?。定了計,再往下看,是鄴城練兵之事。這些梁峰自然不會擔憂,然而又看了會兒,他的面色突然變了。張賓料是他看到了后面那行小字,溫聲安慰道:“主公勿憂。既然奕將軍把此事寫明,就是向主公表明忠心。王屏的詭計,未曾有分毫用處?!?/br>這哪是表忠心?分明是隱晦的示愛!還是當著刺史府所有幕僚的面,用軍事密碼寫出的!當看到那行“王屏指婚,拒之”,梁峰心底說不出是個什么滋味。他不是沒想過讓奕延早早結婚,斷了那些詭異心思。但是這事哪容得旁人插手?!不。梁峰揮掉了那點歪掉的念頭。這跟拉攏指婚沒關,而是那人心思始終未改。哪怕遠在鄴城,也無分毫動搖。壓下心底煩躁,梁峰道:“伯遠在外,少不得遇到這樣的事情。還當早下冀州才行?!?/br>這是怕拖得久了,人心離散?不過張賓沒有深究,點頭稱是,又道:“說起婚事,主公也當另擇一士族聯姻。梁府人丁單薄,終不是好事?!?/br>梁峰的親眷關系,確實太寒酸了。司馬氏篡魏后,梁氏就未曾出任官職。而賈后當政,他的妻族母族更是受到牽連,無奈才避禍上黨。加上同姑母一家決裂,真是找不出可用的血親了。如此單薄的族裔,始終不符合當世人的看法。至少要跟昭烈皇帝劉備一樣,多多聯姻才行。沒料到話題轉到了這上面,梁峰皺了皺眉:“此事不急?!?/br>張賓只當主公被之前王家七娘的事情惡到了,低聲勸道:“也可繞過王、郭等高門。擇一身份相當的世家。主公年紀尚輕,又只有榮公子一位嗣子,怎可空置后宅……”他還想說,梁峰卻擺了擺手:“孟孫不必多言。兒女親眷,乃至結義鄉黨,終歸比不上利益二字。若尋助力,當效仿漢高祖?!?/br>張賓愣了一下。漢高祖劉邦稱帝,靠的是什么?是門第嗎?是姻親嗎?是鄉人嗎?其實都不是。他只是知人善任。而打下了天下之后,這些跟隨者自然也成了大漢最初的既得利益者,幫助劉邦維持國朝的秩序。其實哪朝得位,不是如此?總要有新的世家,代替舊有豪門。與其一直對高門忍讓,不如跳出這個閉塞的圈子,另外提拔一個階層。寒士庶族,可不正是最好的目標?然而這樣的路,何其艱險。當年魏武都未曾走通,主公真能走的通嗎?如此重任,怕是不比張子房肩上的輕上多少!胸中涌起一陣豪情,張賓收斂心神,對上座一拜:“賓必助主公成事!”看著張賓那一臉激動的模樣,梁峰也松了口氣。世家是麻煩的很,但是科舉興盛之后,終歸還是退出了歷史舞臺。而且就他所知,中國歷史上從一窮二白打到帝王之位的能人,可是有不少。聯姻真的有那么重要嗎?也許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