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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想,話卻不能這么說,梁峰嘆道:“等到剿滅偽帝之后,洛陽便能花出心思對付匈奴。偽漢只是癬疥之疾,悉心應對,總有大亂消弭的時日?!?/br>“正是如此?!惫ㄊ终J同的頷首,“此次我約使君前來,想說的也是大亂后的治平。并州已經三年未曾考評了,記得使君正是當時最后一批。如今六郡恢復泰半,也是重啟九品考評的時候了?!?/br>梁峰聞言眉峰一動。這是想來分權了嗎?中正官向來由世家高門,而且是現任官員兼任,致仕者不能為中正官。王汶就是前任并州大中正,但是出逃之后,他辭了官職,中正一職自然也就卸任。等于說并州已無中正官。若是放在平日,朝廷必然會重新指派一個中正??墒乾F在各州都兵荒馬亂,誰還惦記選賢之事?這事便耽擱了下來。而郭通想要的,正是大中正之職!郭氏是晉陽僅次于王氏的高門,甚至比孫氏還要強盛數分。在諸家嫡宗盡皆出逃的情況下,郭通確實有資格角逐一下中正之位。而有了選賢的權利后,并州的人士安排,特別是士族的選拔品評,也就掌控在了手中。這可是莫大權利,足以讓郭通這樣的人都為之垂涎。只是他想要,梁峰就能輕易給出嗎?“若是能重啟考評,自是最好不過??墒侨缃癫⒅莞唛T十不存一,就算品評,大多也是庶族。更何況……”梁峰斂去了面上笑容,“并州兵危,只論賢德,恐不足以守土安民?!?/br>郭通眉峰一挑:“梁刺史此言,可是要放棄九品,唯才是舉?”這話說的可有些重了。唯才是舉是當年魏武的選賢之法,但是得罪世家太過,致使魏文帝登基之后便改制,施行九品官人法。梁峰若是敢說出唯才是舉,整個并州高門,都要與他為敵!梁峰不動聲色道:“郭侍郎言重。并州諸令、長,哪個不是士族出身?只是選官,必須德才兼備,否則不但誤了自家性命,也會害城池淪落敵手。中正之官,必須慎之又慎?!?/br>這話四平八穩,挑不出錯來,然而郭通還是聽出了弦外之音。并州各州郡的官員,需要德才兼備,但是推薦給朝廷的賢良呢?恐怕未必。若是想要成為中正官,就必須在人事推舉和任命上進行一定的妥協,至少要交出并州的人事權才行。這條件苛刻嗎?其實換了郭通自己當并州刺史,也不會樂見手下出現庸碌之人。這梁子熙根基薄弱,有掌權之心不足為奇。而并州的安定,是一切的大前提,若是因為任用庸才出了問題,吃虧的不還是自己?只是思量一二,郭通便點了點頭:“使君此言不差。我郭氏立足晉陽,怎會不知輕重?”見郭通退了一步,梁峰微微一笑:“梁某初來晉陽,仍需各家相助,方能立足。郭侍郎通情達理,實乃我之幸也?!?/br>郭通哈哈大笑:“使君與王茂深交善,又有孫文中出任別駕。通不才,也當盡些綿薄之力?!?/br>王汶出身晉陽王氏,孫禮則是孫氏出身,加上郭通這個郭氏疏宗,晉陽三大高門,可是全都跟刺史府扯上了關系。而有了郭氏的表態,梁峰才能名正言順在并州立足。這意義,不可謂不重。梁峰也在笑,可是笑容未曾落入眼底。這些高門,始終是杵在面前的麻煩。若是手段太過,必然會遭到反彈。但是步步退讓,又難免大權旁落。這只是一州,若是一國皆如此呢?還不如靜待局面進一步惡化,洛陽城破,數萬衣冠南渡。等這些高門盡數逃亡,留下空白一片的畫布,方才好下筆……然而這個想法一冒頭,梁峰背后就生出了密密冷汗。他期盼的,究竟是什么?為了達成這個目標,又會有多少無辜百姓橫死荒野?指甲陷入掌心,梁峰咬緊了牙關,也把那令人膽寒的念頭,狠狠壓在了心底。第239章隨側冬日天寒,夜間多置炭爐,就算是幕僚院內,十有八九也安置了新式的爐具。然則這間臥房中,沒有任何取暖器具,冷的跟冰窖一般。換個人,怕是早就凍得蜷成一團,可是榻上那人卻睡得渾身大汗,就連身上蓋著的被褥,都滑下了小半。那人未著中衣。露在外面的肩背上,有著或深或淺刀傷箭痕。這些傷疤雖然猙獰,卻不怎么駭人,也未折損肌理的堅實緊致,反倒生出一種凜然之態。就像那些掠食的猛獸,賁張雄健,讓人心悅嘆服。而現在,那寬闊的肩背正緊緊繃著,似與什么角力。低淺的呼吸聲越來越急,帶上了輕微的喘息。不知是受寒還是受驚,在臨到巔峰的那一刻,緊閉的眼簾猛然一顫,睜開了雙眼?;宜{眸中,蘊著霧氣,有著茫然,然而更多則是赤炎般的灼熱,就像要穿透屏障,狠狠釘在眷戀的幻影之上。很快,那雙眼又閉了起來。三五個呼吸后,重新睜開時,藍眸中只剩下亦如往日的凝沉冷靜。奕延掀開被褥,翻身從榻上坐了起來。背上的汗水已經被冷風吹干,帶出一些刺痛。然而褲中的粘膩,卻不會憑空消失。這理應是尷尬的,可是他面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褪下了污濁的中褲,起身走到一旁的水盆邊,打了些涼水,擦拭起來。不大會兒功夫,那些不成體統的痕跡消失不見。奕延翻出一套新衣,緩緩穿戴起來。這不是他第一次夢到這些不堪景象。但是最初的羞恥和恐懼已經消失殆盡,留下的是只有慰藉。在一日日,毫不間歇的煎熬中,支撐著他,蹣跚前行。不知是不是因為再次住在了同一座府邸中,那夢甚至來的更多了些,更為甘美,只是奕延從未被夢境擊潰。他清楚,自己想要的,不僅僅是夢中那些。房里沒有侍女伺候,穿戴整齊后,門外的親兵就端來了洗漱用的溫水青鹽。仔細打理了儀容,奕延并未用飯,就這么走出了房間。這些天,虎狼營已經開始了cao練,每日他都會出城前往營中??墒遣徽撛僭趺雌@?,奕延還是會按時回城,歇在刺史府中。不過今日,他要去的可不是城外。穿過幾道回廊,奕延來到了正院。院中已經侯了不少人。今日是冬至,按照循例是該舉行儺禮,隨后設宴款待諸官的。作為年末最重要的節日之一,刺史府又怎么會放過這么個安定人心的好機會?奕延也站在了隊列中。如今他已經不是武官首席,前面還排著令狐盛等人。不過對奕延這個使君心腹,老將們都表現出了足夠的善意,一一見禮之后,隊伍又安靜了下來。過了不大會兒,正堂大門敞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