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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愛,甚至比勸一個想死的人不死還難。因為愛,終歸是世上最易讓人癡迷的東西,可令人生,亦可令人死。奕延卻沒有就此乘勝追擊,而是再次深深跪伏在地:“主公勿憂。末將,自有分寸?!?/br>什么分寸?看著那只會為自己折下的脊背,梁峰心中甚至都生出了幾分同情。這對奕延而說,真的不算公平??墒巧頌榫种腥?,他又能怎么做呢?見面前人久久不答,奕延也未再多言。緩緩站起身,如同來時一般,退了出去。當那身影徹底消失不見時,梁峰才呼出了胸中憋著的一口氣。他是見過同性之愛的,甚至自家發小就有一個愛的死去活來的伴侶。他們亦如世間戀人一般,愛的真摯雋永,十數年未曾分離。這樣的愛,梁峰并不歧視。只是這些深情——無關性別——從不在梁峰的人生規劃之中。他可能有羨慕,可能有感嘆,卻不愿真正觸碰。只因他清楚,自己不是那種可以付諸真心的人。直到今日。微微的顫抖,再次冒了出來,就像癮癥爆發的前夕。梁峰用力按住了膝頭,也壓住了那來自體內深處的東西。已經鬧成這幅模樣,就不需要其他來添亂了。既然奕延都說能克制,那便按照另一種方法來吧。任何時候,時間都是最好,也是唯一的解藥。只要再給他們一些時間,來緩和這一切,就足夠了。略顯疲憊的,梁峰緩緩合上了雙目。第199章行難“永明已經占下馮翊了?好!不愧是吾家千里駒!”聽到最新戰報,劉淵不由喜形于色,高聲贊道。這些天,他時時關注著西面戰事。幾日前得知劉曜一舉攻陷長安,二話不說便增兵兩萬,想要徹底占據長安。誰料援兵還未到,劉曜就棄城而去。聽到這消息,可把劉淵氣壞了,誰料肚里的邪火還沒發出來,又傳來了劉曜攻占馮翊郡的消息。長安距離平陽郡終歸是遠些,但是馮翊郡就不同了。非但直接與平陽接壤,又能對河東成包抄之勢。加之潼關一下,進逼弘農也有了門路。如此一來,司州半壁都要歸于漢國,倒是比打下孤零零的長安,要劃算許多。這下積攢的怒氣立刻消弭干凈,劉淵哪能不撫掌大笑??磥韥G了長安,也不能怪在劉曜身上,反倒是此子果決,讓漢國勝上一籌。“恭喜王上再下一城!”尚書令劉歡樂拱手賀道,“而且此次攻長安,乃是趁日食之便??磥懋敵跎宵h之事,頗有蹊蹺!”這也是此次長安大捷的重要收獲之一。劉曜稱他命晉國太史令署職官,推算出了日食的時間,故而才能一鼓攻克長安那樣的堅城。那反過來說,當初上黨在正旦突然發兵,攻下陽邑,是不是也是算出日食,刻意而為呢?若是果真如此,那病秧子的膽量可就太大了!一旁大將軍呼延亮冷哼一聲:“聽聞梁豐升任并州刺史了?難怪會發兵攻占祁縣。等他入主晉陽之后,并州局面,怕是難捱了。王上,不如趁早發兵,再攻上黨!”聽重臣這般建議,劉淵眉頭微皺:“日食一時,姑且算是梁子熙使詐,但是落雷總是有的。若是冒然興兵,將士們說不定會生出怯戰之心?!?/br>“此事定然也是花招!”呼延亮厲聲道,“那梁子熙偽稱佛子,說不定收了什么能施法的奇人異士。不如在軍中準備些污血穢物,等到臨戰之時拋在陣前,定能破其異象!”這也不失為一個辦法,階下眾臣紛紛稱是。劉淵卻沒一口應下,而是道:“也不急于一時。并州大戰數載,又有離石蝗荒,就算打下也無甚好處。但是河東不同。如今要務,還是先占河東!”河東郡可是真正的豐饒之地。不說那些良田沃土,只是河東諸世家,就是大大一塊肥rou。聞喜裴氏、毋丘氏,安邑衛氏,哪個不是一頂一的豪門?漢國與他們可沒什么交情,若是不降,便只有死路一條。侵占這些閥閱的田產家財,該有多少入賬?更何況,河東還有鹽池!如今晉國兵馬齊聚荊州,正跟偽帝司馬穎打得不可開交。冀州大亂,青州、揚州也有反賊,雍州剛被攪成一鍋爛粥,又被劉曜占去了馮翊。哪里不是兵力匱乏?而河東同弘農、洛陽還隔著條黃河,就算晉軍想回兵來援,也是無力??梢哉f此刻,才是發兵的最好時機!只要占了河東,就是占了大大一座錢庫糧倉,那些燃眉之急,頓時煙消云散。沉默良久的侍中王育也道:“且不說河東之重,單是梁子熙那刺史名頭,就有機可趁。若是此子入主晉陽,壓不住舊臣,或是跟領兵之人發生沖突。屆時無需一兵一卒,就能讓并州陷入大亂!”這才是劉淵最想看到的事情。撫須一笑,他道:“王侍中所言,深得孤心。聽聞劉虎最近也投漢之意,不如讓他聯合白部鮮卑,從新興郡一路攻打晉陽腹背。如此,待河東安定之后,也能從容應付并州兵馬?!?/br>劉虎乃是匈奴右賢王去卑的孫子,號鐵弗氏。之前一直自理門戶,現在可能是見漢國勢大,起了投效之心。若是他能聯合鮮卑人攻打晉陽,可就為自己爭取了大大的喘息時間。打定主意,劉淵不再猶豫,長身而起:“傳令點將!孤要領兵,親取河東!”※經過幾日準備,一支足有兩千人馬的隊伍離開了上黨,向晉陽而去。畢竟是戰時,不宜大肆宣揚,梁峰走得可謂無聲無息,就連城中百姓,也多有不知。這當然是為了安全考量,若是弄個夾道相送,說不定出了上黨就要遭伏。然而一路行來,梁峰的心情卻不好受。潞城是上黨腹地,也是經營最好的一塊地方。越是遠離,環境就越差。抵達涅縣時,成片的農田少得可憐,鄔堡反倒密集起來。而越過涅縣,真正進入太原國地界,他面前的世界,全然變了個模樣。道路早已荒蕪,田野中隱約可見未曾掩埋的白骨,方圓十數里都未必能見到一村一鎮,偶爾出現的人跡,也是攜老扶弱的逃難流民。這還是他們人數眾多,盔明甲亮,若是換個商隊,恐怕那些藏在山林之中的賊匪,已經一擁而上了。當年自己命人僻出的商道,早就斷絕。上黨沒人敢犯,但是太原國這個打了足有兩年仗的地方,早就淪入了無政府狀態。怕是賣妻鬻子,也屢見不鮮。只是隔著幾十里路,就成了如此模樣。被圍困一載的晉陽,又會如何?越走,梁峰的心情就越發沉重。這可是并州的核心所在,是三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