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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裳跑的就更快了。驢車的目標太大,正是吸引匪盜的好東西,只要那婆娘能擋住一時半刻,他就能逃出這伙強人之手。悶著頭一口氣跑了幾里地,田裳方才停下腳步,氣喘吁吁地扶住了身旁的樹干,看向身后。似乎沒人追上來。真是天幸!用手抹了把汗水,他順著樹干滑坐在地,畢竟年紀大了,又常年坐在屋中,這短短一段路,簡直都要把他的腔子給跑出來了。如果不是那梁豐,他又怎會落得如此下場!想起了驢車上的家當,想起了那個風韻猶存的婆娘,田裳只覺得心都要痛壞了!若是有一天他也能攀上哪個勢家,定要讓梁豐那小子有好果子吃!滿腹怨氣正翻騰不休,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嘩啦啦的聲響,接著,有人喊了起來:“他從這邊走了!”“追!”田裳驚恐的想要站起身,誰料腳下卻不知踩到了什么東西,身體一歪,慘叫著栽倒在地。這一下摔的痛極了,可是他連停都不敢停,咬牙向一邊的灌木叢中爬去。聽到了這聲響,那邊來人加快了腳步,不一會兒,兩個衣衫襤褸,手提柴刀的大漢鉆出了林子,其中一個喜道:“阿牛,前面那個應該就是那老貨!”另一個已經大踏步沖了上來:“哪里走!”他手中柴刀狠狠擲出,險之又險的釘入了田裳面前的泥土中,也截斷了唯一的去路。田裳嚇得魂飛魄散,抱住了腦袋哀哀叫道:“壯士饒命??!老朽身上有錢,壯士盡可拿去!只求饒了老朽一命……”那名喚阿牛的漢子理都不理,一把扯起田裳的衣領,喝問道:“你可是梁府那個賓客?”什么?田裳一時沒反應過來。這是專門來找自己的?是好事還是壞事?看田裳發愣,那漢子嘿的一聲拔起了柴刀,抵在了田裳脖頸處:“快說!要是不是,莫耽擱我們兄弟的腳程!”那刀上,分明還有未干的血污,田裳哪還敢猶豫,趕忙叫道:“正是小人!壯士刀下留情??!”“哈,可追上了?!绷硪粋€漢子不由喜笑顏開,“阿牛,走吧,回去討賞去!”兩人沒有解釋的意思,拖著田裳就向來處走去。這可不是剛剛逃命時的情形了,腿腳發軟,汗出如漿,還要被兩個大漢半拖半拽,田裳頭上的綸巾都跌落在地,滿頭花白頭發披散下來,簡直狼狽的不成人樣。就這么被拖拽了許久,當田裳快要撐不住翻白眼時,三人終于停了下來。只見面前是一片小樹林,幾匹馬兒正拴在那里,悠閑的啃著腳邊野草。十數個流民驚慌失措圍在一起,不少人的衣衫已經被扯了下來,應該是好好搜過了身,正等著被虜上山去當苦力。后面草叢里,還有時不時傳來女人歇斯底里的哭喊聲。這應該是流民過境,山匪下來搶人搶錢了。田裳口中發苦,如果是流匪還好說,一般搶一票就撤了。這種占山為王的,跟盤踞在山頭的猛虎一樣,兇殘狠毒,躲無可躲??!“頭領,就是他了!”阿牛猛用一推,把田裳搡在了地上。摔的不輕,田裳哎呦了一聲,才小心翼翼的抬起頭。只見面前金刀大馬坐著個魁梧漢子,赤面虬須,滿臉橫rou,一看就是個不好惹的。然而這還不算什么,在那漢子身旁,還跪著個女子,頭發散亂,哆哆嗦嗦蜷在那里,可不正是他家娘子嗎?!“這小老兒就是梁府出來的賓客?”那頭領開口問道。田家娘子哽咽答道:“正是這個殺胚!大王,奴家已經招了!求大王饒奴家一命??!”“帶她下去!”那頭領冷哼一聲,沖身邊人擺了擺手,立刻有人扯住田家娘子的手臂,往后拖去。那婦人尖聲叫了起來,然而只喊了一聲,嘴就堵上了,只能發出讓人膽寒的嗚嗚哀鳴。田裳背后已經被冷汗浸透,牙齒顫的格格作響。他扔下發妻就是為了逃命,誰能想到那娘們竟然把他供了出來。還有這山大王,抓他是要作甚?!“前些日子,我侄兒下山做買賣,反而人被殺了,聽說就是梁府所為。你可清楚此事?”那頭領冷冷盯著田裳,開口問道。他怎能不知!田裳張了張嘴,突然抱頭哭了起來:“那該死的梁豐!都是他!都是他害我至此?。?!大王,殺了令侄的正是那梁豐!他還練了一伙兵馬,放言說要鏟除附近匪患,大王明鑒,我正是被那病秧子給趕出來的??!”心底恨意咕嘟嘟翻騰,猶如毒液,田裳的思維卻從未像此刻這般清晰。他知道,這伙人找自己,恐怕是為了報仇雪恨的,只要把所有罪名都推到梁豐身上,說不好就能有個脫身機會。不……不只是如此,他更要引這伙強人前往梁府,徹底將梁府夷為平地!讓那肆意妄為的梁家小子,知道他的厲害!猛地抬起頭,田裳大聲道:“若是大王不嫌棄,老朽愿為大王效犬馬之力,助大王攻下梁府!梁府幾代官爵,家財少說也有百萬錢,還有不少仆僮美婢,大王盡可享用!如此亂世,大王兵強馬壯,又何必屈居于山頭?占了梁府,做個豪強豈不更妙!”這話極有煽動力,在場的幾個山匪呼吸都粗重了起來,其中一個上前一步道:“頭領,這老兒所言甚是,官兵打來打去,又有人起事,說不定轉眼就換了天下。不如取個莊子,做咱們的根基?”那頭領顯然比下面嘍啰要沉穩不少,沉吟了片刻才道:“阿魯可是帶了十來人下山的,卻被人殺的七零八落。如今對方身居高墻之后,我們只有百來人,如何能攻下梁府大宅?”張魯是他的親侄子,本領自然不差。這次偷偷接了無頭買賣,反被人殺了,讓張渾如何不惱。因此聽那個娘們說有梁家出來的賓客,他才派人來捉。本想殺了祭奠自家侄兒,誰料竟換來這么個讓他心動的消息。田裳人老成精,自然一眼就看出這頭領有了意動,連忙補道:“那梁豐倒行逆施,已經得罪了不少親信,正如老朽就是被他趕出梁府的。府上還有一對王家兄弟,無故被他杖責,恐怕也懷恨在心。這兩人曾經是做護院的,若是能跟他們里應外合,梁府高墻也算不得什么!”有了這句話,張渾眼中兇光一閃,笑道:“來人,扶田賓客起來,咱們好好談談……”※“聽說了嗎?木坊要造翻車了,據說這次要造好些臺,田里都能用上!”“可不是嘛!我還聽說,那群家兵們除了能分得的新田外,還能賃些良種,不收任何利息。若是誰佃了他們的田,今夏播種,還有耕??捎?!”“這可是真的?!聽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