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墊腳看向這邊。明明只有三四歲,卻跟小大人一樣,一張臉蛋兒板的十分嚴肅,目中卻隱隱帶著淚光,一臉孺慕。這就是那個便宜兒子了?梁峰挑了挑眉,他可沒養過小孩,不過這小家伙還真繼承了父親的好容貌,看著就招人喜歡。想了想,梁峰邁步走了過去。可能沒料到父親會注意到自己,梁榮身形一抖,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跪在他身側的乳母趕忙提醒道:“榮兒小郎君,快給郎主問安!”梁榮這才醒悟,連忙跪下行禮道:“父親大人?!?/br>這大半夜的,也不知道在外面等了多久了,小家伙臉都快凍青了。梁峰走上前,伸手把他從地上扶了起來,牽住那只rou乎乎的小手:“等了很久了?乖,進屋吧?!?/br>世人大多短壽,故而相當重視子嗣,士族之中寵溺兒女的更是數不勝數??墒橇杭也煌?,梁榮出生時母親何氏難產而亡,緊接著,祖母高氏又因病亡故。所以梁豐從小就對這個親生兒子不假顏色,沒有直斥他命硬克親,就已經是涵養不錯了。突然來這么一手,別說是梁榮,就連他身后的侍女都驚呆了。然而呆了一瞬,梁榮立刻緊緊握住了父親的大手,一步一趨跟在他身后,小臉幾乎埋在了寬大的衣袖中。不一會兒,梁峰就覺得手臂上多出了點濕意,估計是小家伙忍不住哭了出來。牽個手就能惹出金豆子,看來原主對兒子也不怎么上心嘛。得了,重病僥幸活了過來,這個當爹的做點什么跟以前不一樣的事情,應該也會太奇怪。沒說廢話,他牽著身邊的小人兒向內院走去。兩個身著錦衣的身影緩步而行,燭火搖曳,映出長長倒影,相互依偎,又透出股溫暖灑脫。弈延突然覺的心口一陣發悶,像是有什么東西將要脫離掌控,消失不見一樣。他按捺不住,緊緊趕了兩步。然而還沒靠近,就被一旁的仆役攔了下來。那可是內院,不是什么人都能進的,更別說一個明顯有異族血統的羯胡。眼見那人就要消失在庭院之中,弈延突然踏前一步,大聲喊道:“主公!”他的聲音很大,大到有些失禮,穿透了長長的回廊,在濃重的夜色中回蕩。身旁仆役無不大驚失色,想要上前攔住他。梁峰停下了腳步,像是剛剛想起這些羯人似得,扭頭吩咐道:“帶他們下去洗漱干凈,舊衣服全部都扔掉,清理一下頭虱和跳蚤。安排妥當后,明天帶來見我?!?/br>寄生蟲是最容易傳染惡性疾病的東西,梁峰可沒興趣讓這些在外面摸爬滾打了不知多久的家伙,成為疫病的感染源。先搞好衛生,消毒除蟲,其他都可以往后放放。這對于下人來說,實在是太奢侈了。難道是嫌棄這群羯人太過骯臟?阿良愣了一下,立刻躬身道:“我這就帶他們下去?!?/br>弈延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命令,原本閃亮的灰藍眸子立刻暗淡了下來。難道“貼身護衛”只是玩笑,卻被他當真了?也是,一位亭侯,又怎么會在乎他這個羯胡。難堪的咬緊了牙關,他不再多話,扭頭跟著阿良向外走去。一群羯奴,當然沒資格用熱水沐浴。阿良把幾人帶到了河邊,命令他們脫光衣服跳進去,洗去身上污垢。三月天,乍暖還寒,夜間的河水凍的人牙關咯咯,渾身顫抖。然而家主有命,幾個羯人又哪敢反駁,一個個脫下衣衫,跳進了河水里。用力搓洗過一遍,上岸之后,阿良又讓他們解開頭發,用梳篦好好清理頭上的虱子。平頭百姓哪有這么講究的,幾個羯人戰戰兢兢梳起了頭發,不一會兒,地上就落了一層虱子。阿良厭惡的瞥了這群骯臟的胡人,哼了一聲:“等會梳洗完了,再下水好好沖一下。這可是郎主的命令,如果誰打理的不干凈,就別想待在梁府了?!?/br>弈延沒有聽阿良的絮叨,一聲不吭的清理完了頭發,又把耳邊的發辮編了回去。這東西叫“發綹”,乃是羯人信奉的祆教傳統,就算遷來中原數代,也未曾更改。做完這一切,他走到岸邊,撿起了新衣,正準備穿上。一樣東西從衣間滾落,“當啷”一聲落在地上。那是柄匕首,之前梁峰賜予他的防身武器。看著那柄華美的匕首,弈延深深吸了口氣,撿起匕首,仔細的收進了懷里。不管明天那人會做什么安排,他都不會離開梁府。他已經認過了“主公”,絕不會這么輕易放棄!第12章問疾一天車馬勞頓,精神本就疲乏,加之燒還沒退干凈。梁峰把梁榮哄去睡覺后,也早早洗漱,上床睡覺去了??赡苁腔氐郊液笄榫w有些放松,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被綠竹叫醒時,日頭已經偏西。小丫鬟面上帶著點喜意,湊到榻邊秉道:“郎君,太醫到了!”愣了一會兒,梁峰才反應過來,應該是王汶請的醫生到了。這速度可夠快的,居然他前腳剛剛回府,對方后腳就到了??梢姇x陽王氏的名頭,值得大多數人認真對待。想了想,梁峰并沒有起身,披上衣服斜倚在床頭,吩咐道:“請他進來吧?!?/br>綠竹的動作很快,不一會兒,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跟在她身后走了進來??吹絹砣?,梁峰做出掙扎起身迎接的樣子,姜太醫倒是非常配合,上前一步勸道:“梁郎君不必起身,車馬勞頓,還許靜養?!?/br>雖然頭發都白了,但是這位姜太醫面色紅潤,精神矍鑠,根本看不出趕過路的樣子,比他這個病秧子可健康多了。梁峰歉意的笑了笑,倚在了身側的憑幾上:“我這一路上幾次發熱,實在體虛乏力,還請姜太醫見諒?!?/br>自己是稱病回來的,在王中正請來的醫生面前,當然不可能表現出一副精神奕奕的樣子。越是讓王汶覺得自己命不久矣,就越是能博得對方的垂青。這點,梁峰心知肚明。這個時代,發熱向來是致死率極高的疾病。聽到這話,姜太醫不敢怠慢,連忙走上前去,在床榻邊坐定,三只手指搭在了梁峰細瘦的腕子上。這把年齡,又是少府出身的正經御醫,姜太醫摸脈的本事自不用提。然而一搭脈搏,他的眉峰就皺了起來,不由抬頭仔細看了看梁峰的印堂,緊接著又換了只手繼續切脈。這表現,可跟之前的孫醫工截然不同。綠竹的臉色都有些發白了,緊張無比的看著這位老神醫,生怕他給出個噩耗。過的片刻,姜太醫終于松開了梁峰的腕子,沉吟道:“聽王中正說,梁郎君因服散不當突然發病。不知所服的寒食散是哪家配的方子?多長時間服用一劑呢?”一旁的綠竹趕忙答道:“是金玉堂的散劑。郎君從不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