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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嘆一聲,仰頭把剩余茶水也灌了下去。 孟氏眸光微沉,兩手握著茶杯,沉默片刻沒有說話,因為不知道該接什么。 孟泉也覺得自己這話說的有些不妥,轉而說起別的。 “我是真沒想到君上竟然會把綿綿嫁去魏國,綿綿為我大楚在燕國為質七年,他當初明明親口答應將來她的婚事讓她自己做主,如今卻……” 孟氏笑了笑,這笑容中卻帶著些譏諷與自嘲。 “他當初不也答應我說無論如何絕不納妾嗎?打破承諾這種事……有一就有二?!?/br> 第一次之后就會覺得這也沒什么,往后就會越來越不把自己說的話當回事,一再的言而無信出爾反爾。 孟泉搖頭,想再批評楚沅幾句,但想到這是在楚宮,自己meimei又是楚沅的妻子,那些難聽的話說出來只會讓她更難堪,便作罷了。 “我剛剛入宮時碰到了徐公的人,是來給綿綿送嫁的?!?/br> 他將這件事仔細對孟氏說了,孟氏聽后神色果然好了很多。 “我就知道我的綿綿是有神靈僻佑的,她在魏國也一定能平平安安……” 孟氏說著念了句佛號,心中大定。 有穆將軍的兵馬隨侍,有徐公在背后支持,魏國就算再如何不喜歡她,出于利益考慮也會禮遇她三分吧? 這就夠了……這就夠了。 ………………………… 另一邊,得知徐公派了人來給楚瑤添妝的蕭謹言大吃一驚。 “徐公銷聲匿跡多年,卻突然派人給珍月公主送來了添妝,莫非這珍月公主莫真的是徐公愛徒?” 他先前還以為她跟燕國諸多皇子一樣,只是徐公礙于燕帝之命不得不教呢。 魏祁卻顯得十分冷靜,對此似乎一點兒都不意外。 “她確實是徐公門生,而且是徐公門下唯一的女徒,又因為年齡最小,所以頗受徐公喜愛?!?/br> 蕭謹言嘶了一聲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魏祁將視線從眼前文書上挪開,給了他一個“你是不是傻”的表情。 “我與她同在大燕為質七年,知道這個有什么稀奇的?” “可是……一般人也就知道徐公教導了她,對她到底喜不喜愛怕是猜不出來吧?畢竟徐公還同時教導很多人啊,而且說起年齡小……有幾個燕國皇室子孫比珍月公主更小啊?!?/br> “那些算不得徐公門生,真正拜入徐公門下被徐公承認的沒有幾個,除了你所知道的若愚,柏青等人,就只有珍月了?!?/br> “當初徐公被罷免了丞相之位后本就已經有了退隱之心,是因為珍月還在宮中所以才沒有離開。后來他堅決辭去帝師一職,也是因為珍月已經離開燕京回到大楚,他心中沒什么掛念了,這才走的那樣堅決?!?/br> “不然你以為怎么那么巧,珍月公主三年前離開大燕,徐公也在三年前退隱?” 魏祁隨口將這些往事說了出來,蕭謹言聽了更驚訝了。 “你怎么知道的這么清楚?” 魏祁沉默片刻,低聲開口:“當初我仰慕徐公之名,也想聽徐公授課,但燕帝對我不喜,怎么可能答應這種要求?” “我無法,便總是尋著機會暗中去偷聽,后來被徐公發現了,他也沒有拆穿我,只當是不知道?!?/br> “再后來我大著膽子向他提問,他也認真作答,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甚至還送給過我幾本古籍,讓我帶回去研讀?!?/br> “說起來……徐公也算我半個師父?!?/br> 只是這聲師父,他一直未能叫出口。 蕭謹言一臉懵然,半晌才喃喃道:“想不到你跟徐公竟還有這般淵源……” “不過……這珍月公主在徐公心中竟有如此地位,那……那她為人應該不錯吧?你為什么這么不喜歡她?” 饒是他不知道當初發生了什么,也從魏祁近來的態度看出了他與珍月公主十分不對付。 魏祁輕嗤一聲,面露不屑:“她素來如此,能討得老男人歡心?!?/br> 燕帝那個傲慢自大目中無人的性子,不也被她哄得團團轉,恨不能把這天下所有寶貝都捧給她,對自家女兒都沒有對她好。 蕭謹言一愣,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世子,你這是在說徐公……是老男人嗎?” 這對自己的師父也太不尊重了吧? 魏祁這才反應過來,面色一僵:“不是,我說燕帝?!?/br> 都怪那個討厭的女人,讓他說錯了話。 蕭謹言哦了一聲,似笑非笑。 這珍月公主……對你影響挺大的???說都不會話了。 ………………………… 八月初十,送嫁的隊伍浩浩蕩蕩的離開了楚宮,在楚京所有官員的注視下,在百姓們激動而又不舍的揮別下,向大魏方向而去。 楚瑤穿著大紅喜服,頭戴鳳冠,坐在四面掛滿珠簾的馬車上,最后回頭看了一眼楚宮的方向。 雖然已經離得遠了,看的不甚清楚,但還是能隱約分辨出她母親的身影,在楚宮最高的城樓上注視著她,為她送別。 楚瑤眼眶微紅,眸中有水光泛起,又迅速壓了回去。 別了,母親。 別了,大楚。 她放下鳳冠上的珠簾,扭過頭去,再也沒有回頭多看一眼。 送嫁的隊伍加上迎親的隊伍共計萬余人,不是每一座城鎮都能容得下這么多人,所以除了一些較大的城鎮他們會進去走一圈兒,偶爾留宿,一般都是尋找空曠的地方,搭建帳篷宿在野外。 楚瑤的喜服厚重繁瑣,只在離開楚京那日穿了一會兒,出城后就換了尋常服飾,只是顏色仍舊鮮艷,顯示著她新嫁娘的身份。 馬車也不再是之前那架四面掛著珠簾的,而是她平日里的車架,三面車壁,一面車門。 隊伍在路上走了一個多月,這期間魏祁沒有來跟楚瑤說過一句話,即便是露營時面對面碰上了,也都仿佛誰也看不見誰,擦肩而過。 這日清晨,隊伍休整完畢再度啟程,途徑一處茂密山林之時,卻有一陣箭雨從遠處隱蔽山丘后射了過來,因攻勢兇猛來勢突然,竟讓送嫁隊伍措手不及,轉眼間死傷近百。 魏祁一早就猜到這一路必然不可能平安無事,這么多嫁妝不惹人覬覦才是怪了。 只是他沒想到楚國這些馬匪竟然如此沉得住氣,不僅沒有貿然動手,而且還商量好了似的全都集中在了這一處一同前來,若非如此,這陣箭雨不會如此密集。 隊伍中不斷有人倒下,慘叫聲一聲聲響起,好在能被魏祁和穆成帶來的人都不是等閑之輩,當即有人開始指揮布陣,將士們舉起盾牌,擋住了一波波箭雨的襲擊。 箭雨過后,數千名馬匪從山丘后騎馬沖了過來,直奔隊伍中的嫁妝而去。 魏祁有心看看穆成手下兵馬實力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