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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了。因為那坦蕩無比,也自然而然的笑容。將軍有過遠慮嗎?也許有。但是什么也比不上“止殺活人”這四字。他們拼死拼活,只為了自身嗎?其實并不,從拿到軍田,可以養家那一刻,其實每個人,都是為了自己拼死想要保護的人。只是將軍,還有主公,為的不只是區區幾人。比起這宏愿,也許他所顧慮的,真的沒那么重要了。遠慮,也能活到“遠”時,才有意義。沮喪的嘆了口氣,王隆憋了許久,最終還是道:“將軍還是小心點為是。劉三這種口無遮攔的,莫讓他知曉?!?/br>何止是劉恭,恐怕還有不少想對將軍使陰招的。這條軟肋,還是藏起為好。不,也許不只是軟肋?主公的榻邊人,比軍階好使吧?一時間,王隆也搞不清該擔心,還是不必擔心了。“喝你的酒去吧?!鞭妊与S手一揮,拋了酒壺過來。接個正著,王隆撓了撓頭,也不拿杯,就著壺口咕咚咚喝了起來。只要將軍還是他家將軍,cao那么多閑心作甚!第341章并行天愈發冷了,就算穿了狐裘,朔風刮在臉上,也跟刀割一般。梁榮用力吸了吸鼻子,小手牽著馬韁,讓馬兒盡可能跟在父親的坐騎后。跟阿父一起出游的時間終歸是太少,就算這么冷的天,他也甘之如飴。釘著鐵掌的馬蹄,敲在凍硬的土地,發出噠噠脆響。一行人一路緩行,走了不知多遠,又下馬步行許久,才終于登上了山頂。當看清面前景象時,梁榮猛地睜大了眼睛。只見遠處,湖光瀲滟。陽光散落在湖面之上,猶如燦燦碎金。而那金光,正隨著蜿蜒伸展的水道,緩緩流淌,劃過冬日荒蕪的曠野,直抵天際。這便是九澤渠了!梁榮當然聽說過這個新修的大渠,但是從未想過,從在高處望去,會是如此壯觀!這渠真的是一年內修好的嗎?若是將來水滿,能灌溉晉陽所有的田畝嗎?心底好奇,他自然而然問了出來。梁峰笑道:“這渠尚未真正修完,還要在西河國開辟支流。而且它的功效也不僅僅是引水灌溉,當汾水爆發洪災時,亦可以蓄水分流,避免下游百姓遭災。若想徹底完工,恐怕要再花數年時間?!?/br>“數年時間?!绷簶s重復了一遍,他這般年齡,真沒有見過這么大的工程呢。“既然水渠如此好,是不是也要在冀州建一座呢?”梁榮忍不住又道。“水利是好,但是也不能輕率行事。任何大型工程,都要詳盡測繪,仔細推演,否則只會禍國殃民?!绷悍宀皇遣幌胄耷?,只是這等規模的工程,如今也只有并州能夠做到。其他州郡要想修建水利設施,先得花費幾年分析水路,測繪評估。在人力物力都有限的情況下,還是優先道路和運河為好。聽到阿父這么說,梁榮突然想起了師長們教導的東西:“可是如此重的徭役,不是會讓吏治動蕩,百姓離心嗎?何況大災之年?!?/br>當年的秦國,就是連修阿房宮、始皇陵、長城、秦直道,徭役不堪負荷,二世而亡。為什么阿父一年里修了這么多東西,反倒沒人作亂?“因為這不是徭役,是賑濟災民?!绷悍鍑@道,“百姓遭災,失了土地,逃荒而來。然而不論是冀州還是并州,都沒有足夠的熟田給他們耕種,更難養活這些丁口。唯有稍作變通,以錢糧雇傭他們,讓他們投入勞作。不過災年中,能夠興建的,只有關乎命脈的工程。譬如修路、開渠、溝連運河。切不可濫用民力?!?/br>這只是其中一方面,事實上,這次冀州的道路,還有民間資本的投入。給那些商賈揚名,再許以重利,雙管齊下,才讓計劃得以實施。而利潤和聲望,對于有錢卻缺乏名望的庶族和商人,具有極其強烈的吸引力。當這群先下口吃螃蟹的人做出榜樣后,明年冀州的道路,只會修的更加通暢。梁榮聽得極為認真,也有些困惑:“若這方法如此好,為何從未有人用過呢?”“因為它用起來復雜,且不是有所災荒,都能如此行事?!绷悍迨帜托牡慕忉尩?,“以工代賑的前提,是府庫中有足夠的錢糧,能夠支撐大量流民的遷徙,還要吏治清明,局面安定。這幾條若是缺了哪一條,都會把好事辦成壞事。最終殘民傷民?!?/br>“那……面對災疫,沒有萬全之法嗎?”梁榮小小的眉頭都皺了起來。“世間哪有萬靈藥?!绷悍迕嗣哪X袋,“想要度過災年,唯有平日里做足了準備。非但朝廷的府庫里要有糧食,百姓的口袋里,也要有足夠的積蓄,讓他們能抵御災年。若是出現流民,立刻要想法安置賑濟,給他們生路。其實百姓馴良,只要能有口飯吃,就不會走上窮途末路。身居高位,該想的只有一件事,如何讓百姓活下去,活的安穩富足?!?/br>這才是對應一切問題的根本,能讓百姓安居的,就是好官;能讓四野平定的,就是明君。梁榮這次聽明白了?!氨C穸?,莫之能御也?!甭犉饋砜辗?,然而落在實處,艱辛無比,也正確無比。見梁榮若有所悟,梁峰微微一笑,取下腰側掛著的千里鏡,遞了過去:“用這個看吧?!?/br>就算自家產的,千里鏡也貴的驚人,還是軍品,概不外售。因為梁榮接觸的機會也不算很多。興沖沖接過千里鏡,他又往前走了幾步,仔仔細細看了起來。梁峰的目光,也隨著那小小身影,望向遠方。九澤渠工程不小,但是站在山上看去,不過是細細幾條長帶而已。這只是并州一隅,還有更大的疆土,在自己手中改變模樣??墒撬麉s無緣得見。只是去個別宅,就有臣下勸諫。遠赴冀州查看新路?那已經不是安全問題了,而是實打實的勞民傷財。此刻,他還只是個郡公,若是有朝一日登上九五之位,是不是要困死在王城中?“主公?”身邊傳來一個略帶擔憂的聲音,梁峰一哂:“無妨,我只是在想冀州。不知新修的道路和河渠,是何模樣?”奕延聽懂了對方話里的深意,心不由一揪:“主公自然可以前往。等到青、幽二州平定,我可護送主公出行?!?/br>那漠北呢?海南呢?天下數不盡的名山大川呢?難道只能靠封禪嗎?梁峰搖了搖頭:“我也聽人說,海的另一邊亦有數個大洲。居土著,產異獸,還有遠比稻麥更易養人的莊稼。若是有生之年,能去看看就好了?!?/br>海外的大洲?奕延實在想不出還有什么地方,能有九州這等規模的陸地。大秦、天竺、亦或者條枝國所在的地方,能稱得上大洲嗎?然而同樣,奕延也知道,主公不能出海。大海無邊無垠,寬廣難測。就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