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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兵,能攻下鄴城嗎?”“只要有奕將軍帶兵,必然能!流寇本就毫無軍紀,一旦破城劫掠,立刻軍心渙散。此時攻打,奪下鄴城易如反掌!”張賓雙手按在膝上,眸中泛光。他是見過奕延用兵的,也相信對方能完成這樣的作戰任務。若是司馬越在荊州多耽擱些時日,說不定能把鄴城經營起來。到時候插手冀州兵事,也算名正言順。王浚就算來攻,朝廷要怎么看這個幽州都督?此次出兵,簡直百利而無一害!聽到張賓這么說,梁峰的身形一震,像是想說什么??赡潜〈綇埩艘粡?,最終說出的卻是:“或可一試?!?/br>見主上終于認可了這個計謀,張賓心底大喜,一躬到地:“賓即刻為大軍籌備糧草后路!”有了決斷,兵馬也隨之而動。因為是奇襲攻城,打的又是馬賊流寇?;⒗菭I成了此役主力。經過幾次擴編,和匈奴別部的投效,虎狼營足有四千戰兵。加上霹靂營射手,對付流寇,可謂輕而易舉。不過戰事本就需要大量前期準備,打的是別州,更是要仔細探明敵情,摸清地理。整個刺史府也隨之忙碌起來。本來就沒怎么休息,遇上這樣的事情,梁峰更是分毫不敢怠慢。也不知是cao勞過度,還是心思太重,這日睡下之后,竟然半夜從夢中驚醒。房中擺著炭盆,暖和的如同春日,可是梁峰頭上,頸上的冷汗如雨灑落。就像有什么東西死死壓在心頭。“郎主,你可是癔著了?”在旁伺候的青梅也被驚醒,趕緊上前問道。梁峰擺了擺手:“無事。取些水……”他的話沒說完,突然停了下來,像是聽到了什么,向窗外望去。就這么側耳聽了片刻,他忽的從榻上站了起來,向外走去。青梅嚇的趕緊攔?。骸袄芍?!這是怎么了?天寒,不能這么出去!”“去取外袍!”梁峰并未不多做解釋,干脆下令道。第242章一夢天上掛著新月,院中唯有冷光。朔風呼嘯,樹影婆娑,踩在冰涼的石板之上,任是睡得多糊涂,此刻都該醒過神來??墒橇悍逵X得,自己仍就神智昏昏,溺在夢中。若不是夢,他怎會聽到這個?隱約曲聲隨風飄來,不似竹笛,到像誰人用柳哨吹奏小調。那確實是個小調,太陽西落,微山湖畔,三三兩兩的戰士抱琴而唱。唱他們的英勇無畏,唱他們的柔腸鄉情。好一曲動人歌謠。只是這歌,不該出現在這里。不該在他夢醒時分。梁峰忘了身邊跟著的侍女,忘了冰寒刺骨的夜風,就這么傻愣愣的循著樂聲,向庭院深處走去。那聲音并未停下,倒了后來,甚至都不再吹奏中間激昂的旋律,只是撿最最柔情的兩段,反復吟誦。心亂成了一團,梁峰停在一道院墻之外,攥緊了雙拳,似乎想把自己從昏昏夢境,扯回人間。從沒見過主上露出這種失態模樣,青梅又冷又怕,忍不住低低開口:“郎主,夜深了,該……”她的話沒說完,庭院之中,笛音戛然而止。梁峰身形一震,忍不住邁入院墻。院內并無燈火,然而那刻,新月如洗,映出了廊下景象。一人身披裘氅,手持竹簧,似是剛剛起身,有些怔忪的望了過來。那雙眸子本該是灰藍色澤,但在這暗夜中,卻似幽藍湖水,深不見底。那眸中,有著疑惑,有著驚訝,亦有情難自禁的狂喜,雖無只言片語,卻勝似衷腸萬千。被那目光鎖住,梁峰一個激靈,從失神的夢境中醒來過來??墒沁€未想出托辭,廊下那人已經快步走了上來,一把扯下肩頭大氅,裹在了梁峰身上。“主公,你怎么來了?”身上一暖,就像被人擁在了懷中。梁峰本想找個由頭離開,這突如其來的溫暖,卻讓他一時失了語言。直到被擁著走了幾步,來到避風的廊下,他方才想起自己想問的東西:“你吹的是什么?”“是竹簧?!鞭妊影咽种谐种善f了上來。這可不是他要問的。梁峰搖了搖頭:“這曲子,你是從哪兒學來的?”像是沒料到對方會這么問,奕延頓了頓才道:“是主公彈過的?!?/br>我彈過這曲嗎?上次彈琴,不知是多久以前了,梁峰竟然想不起自己是否真的彈過。像是察覺了他的遲疑,奕延低聲道:“每當部曲得勝,或是府中有什么喜事,你便會彈上幾段。這曲,主公應當喜愛非常?!?/br>簡簡單單幾句話,像是擦亮了那些模糊的記憶。梁峰記起來了,那時他剛剛整頓好梁府,每日都在惡補士人當學的東西。彈琴也在其列。只是古曲凝澀,練起來十分艱難,他時不時會改編一些現代曲目,揉進其中,彈來散心。只是這樣的曲目,他不會在旁人面前演奏,聽過的,可能只有綠竹,和面前這人了。然而那么多散碎樂章,為什么他只記住了這首,還在今日吹奏出來。這是個巧合。梁峰閉了閉眼,覺得疲累再次涌上。都怪那夢魘讓他失了自控。“無事。我只是夜里聽到,過來看看?!笔窃摶厝チ?,出征在即,他也不應該再打攪奕延。梁峰想要說些什么,體體面面的離開。然而奕延眉峰一皺,突然道:“主公可是憂心鄴城?”梁峰的話再次卡在了喉中,半晌才道:“只是流寇,有你坐鎮,何必憂心?”“張參軍的謀劃中,并未算上城內百姓?!?/br>奕延的聲音不算大,但是如同驚雷一道,直直砸在了梁峰心底。他的手臂顫抖了起來。是了,當日幾位謀士定策,一字也未提鄴城百姓。鄴城如今有多少人口?當初被段氏鮮卑破過一回,應當是不多了。但是段氏鮮卑尚能擄走八千女子,這次的流寇,又會擄掠殘害多少呢?那可是成千上萬條無辜性命!他沒有問,沒有說,沒有計算。這不是他能夠救下的。天下大亂,何處不是生靈涂炭?身為統帥,就該把人命看做虛無的數字,看做棋盤上的棋子。若非如此,怎能稱霸逐鹿?就算是里日日淚流滿面的劉皇叔,不也是拋妻棄子,坐看數萬百姓流離失所?他只有一州之地,手下兵不滿三萬,又能做些什么?為了大計,他該依著張賓的謀劃,攻城略地。只有占到更多的地盤,悉心治理,才能讓那些亂世百姓重歸安定。就如這并州一般。道理他都懂,但是心中那些東西,扔讓他夜不成寐,寢食難安。也許有朝一日,他能改掉這些“弱點”,變得面善心冷,亦如其他梟雄??墒悄菚r的他,還是他自己嗎?看著那張驟然蒼白的面孔,奕延只覺心中狠狠一擰,忍不住道:“我可以提前發兵。趁著流寇還未徹底摧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