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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定也會有更多流民,乃至士族投奔晉陽。屆時整個并州局勢都要一變。這樣的情況下,當初那些滿不在乎,準備給梁子熙下馬威的官吏們,也不敢輕易動作了。需要認真思考,下一步的選擇。對于文官如此,對于武將亦然。因此當令狐盛接到新任刺史的請貼時,心中也是一跳。梁刺史會對他示好,并不奇怪,但是誰能料到,這示好竟然來得如此快!剛到晉陽,還沒宴請其他高門,先請他一敘,意圖實在太過明顯。“父親,如今都督未到,是否暫避刺史的邀約?”坐在一旁的令狐泥低聲道。這顧慮很恰當,畢竟跟刺史關系太密切,難免會惹得將來的并州都督猜忌。然而令狐盛思索了片刻,卻搖了搖頭:“還是要去的。元君已得使君重用,若是不去,才是麻煩?!?/br>令狐況是梁刺史手下的人,這一點如今人盡皆知。令狐家其實已經綁上了刺史的大船,去,不過是應有之義。而且他身份地位擺在那里,可以說軍銜之高,就算兩府長官也要禮讓三分。若是去見了刺史,說不定等到都督到來,還會想法拉攏。若是不見,立刻便要樹敵了。“萬一梁刺史要拉攏父親呢?”令狐泥有些擔憂。要知道都督是持節的,作為天子使臣,“符節”就是身份標識。而晉時,持節又分三種。使持節得殺二千石以下;持節殺無官位人,若軍事,得與使持節同;假節唯軍事得殺犯軍令者。都督至少要假節,若是以這為借口,陣前殺將都不罕見。莫說是令狐盛,當年陸機多大的名頭,司馬穎不是說殺就殺了?如果投靠了梁刺史,惹來都督恨意,又該如何是好?令狐盛冷冷一笑:“若是使君拉攏,才是好事。制衡制衡,沒有制,如何衡?都督若是知道使君的心思,怕是不會殺我,反而要對我示好?!?/br>殺了他,梁子熙又沒有損失。人家不領兵,你殺自己手下大將,不過是自斷臂膀罷了。而別人見了這情形,也不會俯首帖耳,反而要擔心屠刀會不會落在自家頭上。孰重孰輕,只要不是太愚鈍,都不會想不明白。令狐泥這才反應過來,點了點頭:“那父親明日赴宴,千萬小心!”作者有話要說: “三十六計”語自南朝宋將檀道濟(?—公元436年),據:“檀公三十六策,走為上計,汝父子唯應走耳?!币鉃閿【忠讯?,無可挽回,唯有退卻,方是上策。這個三十六只是個虛數,到了明清時,才依照這句俗語編訂了現在的。第204章相談宴席設在了下衙之后,當令狐盛乘車前往刺史府時,天以漸晚。圍在刺史府旁的百姓早就散去,只剩下持著刀劍站崗的兵士。在管事的引領下,他步入了府衙。和想象中不同,刺史府已經不是往日模樣。只是一日功夫,司馬騰留下的奢靡氣息,就消弭一空。府內陳設簡潔大方,有了些官署應有的莊重。只是這一點,就能看出新任刺史的喜好。令狐盛默不作聲的觀察著各處把守的護衛,雖然衣著樸素,但是這些人個個面容肅殺,內斂殺機,顯然是從戰場上退下的精兵,能用這樣的人為親衛,可見梁府底蘊。穿過數道院落,面前豁然開朗,正是刺史府中的內堂庭院。此刻池中荷花還未落盡,在微微夏風中搖曳生姿,說不出的清雅靜謐。一道單薄身影,正立在池邊的涼亭下,青衣素面,尤勝碧荷。“身體不適,未能遠迎,還請令狐將軍見諒?!绷悍逍χ泻舻?。見狀哪敢怠慢,令狐盛趨步上前:“舊聞使君大名,今日相見,才知聞名不如見面!”梁峰未等他禮全,就以雙手相托:“令狐將軍何須多禮?亭中已備薄酒,還請上座?!?/br>按道理說,宴請令狐盛這種級別的官吏,梁峰可以下階相迎即可。然而他一臉病容,仍舊迎出了亭,足以顯示鄭重。只是這小小舉動,就讓令狐盛心頭微暖。兩人相隨入席,分主賓落座。坐定之后,令狐盛才發現今日陪客不多,只有梁刺史的心腹羯將在側。果真是密談嗎?梁峰似是發現了他的目光,笑著介紹道:“這是奕都尉,最近剛剛升了虎威將軍,便隨我來了晉陽?!?/br>奕延當即拱手:“末將見過奮威將軍!”令狐盛道:“之前便在元君口中聽過奕將軍大名,果然是難得將才。此次祁縣大捷,多虧奕將軍奇謀!”“也是折沖將軍奮勇當先,才至全功?!泵鎸α詈?,哪能不提令狐況?聽到這話,令狐盛果真笑道:“元君在上黨這些時日,大有進益,全賴使君提攜。怕是令狐一脈,此輩要多一良才??!”“令狐將軍過謙了。當初令狐公任弘農太守時,便有冰清之名。我聽祖上談起,亦是仰慕異常。元君本為可塑之才,吾自當照拂一二?!绷悍逍Φ?。他說的令狐公,正是令狐盛這一支的先祖令狐邵,當年和梁峰的先祖梁習同為曹cao手下臣僚。不過令狐邵是弘農太守,梁習則是并州刺史,官職有所差別。其實令狐邵也是大有賢名,可惜族子令狐愚謀逆,連累了兩代未出高官,令狐盛能升任奮威將軍,已是難得。聽梁峰這么說,令狐盛面上的笑意更濃:“當初梁公任并州刺史,如今使君又任并州刺史,看來令狐一脈,確與使君有緣?!?/br>誰敢說當年并州豪族,未曾收到梁習的關照?這關系彎彎繞繞,可不就對上了。只是幾句話,那點生疏就散的一干二凈。梁峰這才喚人,奉上醇酒佳肴。待客嘛,看的不過是態度。重視還是不重視,一眼就能辨出。然而令狐盛也沒想到,侍女們送到面前的菜肴,會如此精巧!一組六碟兩碗,樣樣都是白瓷。菜蔬非蒸非燉,泛著淺淺油光,擺成了碟內,和旁邊墨筆勾勒的圖案組成如畫美景。有的似竹林,有的似蓮塘,有的似梅海,有的似清溪,只是意境就讓人驚嘆。更何況用得是這等品質的白瓷!用來盛酒的杯子,也非同小可,乃是琉璃杯。只見侍女盈盈俯身,將那濃若蜜汁的稠酒斟在杯中。杯色極淺,宛若一盞金釀琥珀,玲瓏可愛,只是放在案上,就有濃香撲鼻。這樣的菜肴,莫說是當初的刺史府,就是太原王氏這樣的頂級閥閱,也未必備得出。偏偏,梁刺史看來不是喜好奢靡之人,刺史府中并無任何多余陳設,莫說仆從親衛的衣著了,就連面前主人,也不過是一件單袍,無甚妝點。也正因此,這一桌菜,才更顯出誠意滿滿。令狐盛不由嘆道:“未曾想使君備下如此美宴!這碗碟,莫不是梁府所出的白瓷?”“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