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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他想盡辦法,費盡口舌,仍無法令龍王前來見他,只能對著天花板生悶氣。他生氣生足一個月,居然誤打正著,碰巧解開心結。真氣以極緩慢的速度退離被阻塞的xue道,不再亂沖亂走。氣海亦有歸元之象,使他接續氣脈,重新控制四肢百骸,脫離身不由己的窘迫處境。 程靈素看在眼里,奇在心里,擔心蘇夜還沒回來,元十三限武功就盡復舊觀。此人終日躺在分舵當中,身邊沒有能夠與他匹敵的高手,怎么看怎么值得擔心。況且,她既不能殺他,也不想用鐵鏈把他捆在床上,令他產生受辱的感覺,一時間委實進退不得。 她不再為他診治,嘗試各種讓他動彈不得的手段,卻難以克制山字經、忍辱神功、傷心箭訣合流而成的奇功。后來她盡展所長,總算成功拖延到蘇夜返回的日子,還沒來得及松口氣,便發覺他目射奇光,臉龐泛起詭異的淡金色,正是內傷痊愈的征兆。 幸好一直以來,她們待他還算客氣,沒和他結過深仇大恨。否則,程靈素一說他的情況,沈落雁立刻會做主殺死他,以免后患無窮。而元十三限也無意多傷人命,只想逼出五湖龍王。怎奈他武功深不可測,又不認識“手下留情”四個字,仍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由于五湖龍王人在京城,京城分舵已成實際意義上的總舵。它和八爺莊、太師府差不多,均是占地極廣的莊園。遠看林木森森,樓臺相倚,近看玉盆寒浸,巧石盤松,莊重中不失活潑,古樸中不失典雅。院落分布暗合奇門八卦,花木山石亦各有玄妙之處。整個總舵便是一個巨大的迷宮,讓人走著走著,不由自主地兜起圈子來。 然而,此等陣法并無太大用處,只能困一困攻入分舵的尋常好手。像元十三限這種人,一旦兇性大發,必然見誰殺誰。假山擋在路上,他毀掉假山;水潭攔在他和高墻之間,他毀掉水潭;地形礙了他的事,他亦不惜燒盡園林。 他甚至很想知道,他把這地方毀成什么模樣,蘇夜才會現身。 當然他也想過,如果蘇夜恰好回了江南,那么他怎么殺、怎么鬧,都無法達成目的,但他并不在乎。他仍不能當她是朋友,他也不需要朋友,只需要她許諾給他的“真相”。他從三鞭道人嘴里得到答案后,才可以談未來的問題。在此之前,他曾經是她的囚犯。任何虛情假意,都偽飾不了這種屈辱的關系。 無邊劍影中,他突然沖天而起,猶如一只騰空飛起的巨鷹,落上不遠處的屋頂。劍氣嗤嗤作響,滿院均是流動不已的燦爛劍芒,卻在碰上他袍袖的一刻,像被洪水撲滅的火苗,從他身旁倉促滑開,就此無影無蹤。 劍光驀地熄滅。銀白劍芒紛紛流向相反方向,回到射出劍氣的四把劍上。公孫大娘的雙短劍、程英的落英劍、葉愁紅的倚天劍,全部嗡嗡震響,繼續化解元十三限傳至劍身的驚人內力。 方才劍勢連綿不絕,充沛至極,乃是由四劍連接而成,共同抵住了他的全力一拂。四人時機拿捏得分毫不差,但凡有半點猶豫,其中一劍便會因巨力而變彎、折斷,瞬間破去聯手之勢。正因如此,她們武功均不如元十三限,卻人人毫發無傷,氣定神閑地站在原地,仰頭望著他。 元十三限也在遠望,卻望向了另一個方向。這處分舵果真非同小可,守衛看似稀松平常,實際無比森嚴。在如此之短的時間里,周圍房頂竟已布滿神情剽悍、面無表情的黑衣人。他曾見過許多次的沈落雁,離他足有三四十丈距離,正像打量某件稀罕物事般,盯著他看個不停。 她見他轉頭望過來,便問:“你這是何苦來哉?” 元十三限道:“我苦,苦的是你們言而無信,苦的是她利用了山字經的破綻。今天你能交出三鞭道人的下落,我便饒過你們?!?/br> 沈落雁訝然道:“聽你的說法,你以為你內傷痊愈后,可以打贏龍王了?” 元十三限不去作口舌之爭,冷冷一笑,森然問道:“你怎么站的那么遠?” 沈落雁明知形勢兇險,居然笑靨如花,款款道:“我怕你拿我當人質?!?/br> 元十三限愣了愣,旋即冷笑道:“你離我,只有三十七丈五尺五寸,能免去做人質的下場嗎?” 沈落雁不以為然,展顏笑道:“你為何不試試呢?這樣一來,我們便可確定,這里到底是你說了算,還是落雁說了算?!?/br> 元十三限緊盯她不放,神情亦如鷲鳥盯上獵物,口中緩緩道:“我終于明白,五湖龍王確實不在她的巢xue里。她在,你們哪有上前圍攻我,和我說話的資格?” 沈落雁撲哧一聲嬌笑,學著他的口吻道:“她若在,你哪有對付我們,和我們說話的資格?算你聰明吧,竟然看出了這樁事實。如今你要見她,她卻不在,你該怎么辦呢?” 她武功尚不如程英她們,卻屢次挑釁實力遠勝自己的敵人,看上去實為不智。但元十三限太清楚了,她和“不智”永遠都扯不上關系。她不怕他,一是因為膽識過人,二是因為她目睹蘇夜將他生拉硬拽回十二連環塢的情狀,不知不覺間,已不可能再把他看作神魔、天人般的存在。 因此,她神色鎮定,笑語連珠,就像怕他跑了似的,不停和他攀談。 蘇夜甚至不用在場,就能使他體會到沮喪、失望、挫敗等種種辛酸滋味。每一種滋味都是一把鈍鈍的刀子,令他難以平靜。忽然之間,他仰天長笑,狂笑道:“她不在,我便殺人,殺到她在了為止。你若還想要你的小命,就讓她滾出來!快點滾出來!” 秋雨過后,秋氣颯然,天空卻明媚晴朗。元十三限連聲大喝,如分舵上空滾過的雷聲,當空震響不已。自分舵建成以來,他是第一個敢在這里耀武揚威,逼迫五湖龍王現身的人。 他開口之際,心中并無期望??伤匆娚蚵溲阈赜谐芍竦哪?,又覺得難以解釋。最后一個字出口時,從極遙遠的地方,驀地傳來一個他做夢都忘不掉的聲音。 那聲音很悅耳,很好聽,也很柔和,還帶著揮之不去的笑意。距離雖然遙遠,吐字卻異常清晰,如同面對面說話。他都不用看,便知說話之人一定在淺淺微笑。 她說:“來了,來了。你急什么?難道你急著去投胎,一刻都等不得嗎?” ☆、第534章 這是蘇夜對他說的第一句話,也是交手前唯一一句話。 這句話的語氣十分輕松,輕松當中,卻隱隱透出嚴肅之意。每個字都清晰圓潤,擲地有聲,讓元十三限體會到她的鄭重以對。 她說到最后一個字時,他忽然看到一片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