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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夜無意取他性命,她說出的威脅也就分量大減,遠不如孫恩的那么嚴重。 最后一個字消逝在游蕩曠野的風中,如同開戰宣告。燕飛手腕輕輕一振,蝶戀花發出極輕微的震鳴聲。 這一振看似平平無奇,卻抖掉了凝結于劍身的所有陽光。劍尖凌空旋轉,劃出若干完美的圓圈。他每劃一圈,便形成一道充盈著太陰真水的先天氣勁。氣勁柔和純凈,凝而不散,像是無形無質的透明圓環,一個接一個地吐向前方。 蘇夜紋絲不動,繼續站在天坑邊緣。她離天坑太近,往后退一步,就會直墜坑底。但誰都不會擔心她掉下去,因為她已和這個深坑聯為一體,再也不分彼此。她像深坑化出的一個人形,冷眼看著燕飛向虛空發動攻勢。 劍隨人動,氣環隨劍鋒急涌向前。燕飛飛身疾掠,瞬間拉近兩人間的距離。他們相距數步時,蝶戀花的旋轉之勢驟然中止。劍化長虹,一道凌厲至極的至陽真氣從劍尖筆直噴出,一連穿過十來個太陰氣環。 陰氣與陽氣一經接觸,立即爆發出超乎想象的能量。只聽當空一聲巨響,太陰真水和太陽真火轟然粉碎,化作一道明亮電光,取代了原本的劍氣,一眨眼間,來到了蘇夜面前。 ☆、第五百一十八章 蘇夜的感受非常簡單:一半是驚訝,另一半還是驚訝。 她對燕飛興趣很濃,并不輸給讓她等了許久的向雨田。但是,這種興趣比較居高臨下,競爭意味無限接近于零。說到底,她的年紀已經大了。從她的角度看,這些年輕高手固然出眾,卻無法充當她的對手。她認識王小石已經很久,也沒去領教他的相思刀、挽留劍,最多在旁邊用欣賞的眼光,看看他源于自在門的招式身法。 一定要說的話,王小石的師父天-衣居士,以及天-衣居士的愚蠢師弟元十三限,才是和她同等級的人。 玉佩把燕飛設為她的目標,使她感興趣的程度霍然提升。她站在燕飛對面時,外表若無其事,實則嚴陣以待,絕不因為他年輕,便疏忽大意地對待他。她期待蝶戀花給她驚艷的感覺,讓她耳目一新。 然而,她預料的是一套絕世劍法,不是一道人造閃電,是一位超卓劍手,不是一名電系法師。燕飛拔劍時,她已察覺太陰氣水紋般的波動。她正準備對付當空襲來的十來道氣環,卻不想燕飛搶先一劍,刺向他本人的氣場。 一刺之下,氣場倏然而沒,電光閃到她身畔。銀白光芒在空氣中蔓延,形成如同樹枝的紋路。她被裹在電光里,看上去像個突然發光的人形燈泡。 她猛然意識到,倘若燕飛把這一招用在向雨田身上,向雨田是躲不開的。難怪玉佩承認他的本事,認為他能和孫恩并列,充當這個世界的最后一項任務。 閃電亮起,蘇夜的眼睛也在發亮。剎那間,她想了很多很多,但真正關注的仍是閃電本身。她不清楚燕飛作何想法,也不需要清楚。 事實上,燕飛想的事情比她更多,心情比她更復雜。用出這招“仙蹤乍現”之前,他經歷了好一番掙扎。并不是每個人都能鼓足勇氣,用必殺的絕學對付一個小女孩,即使他明知這個女孩是殺死竺法慶的兇手。若非蘇夜氣定神閑,向他展現與天地合二為一,周身全無破綻的氣魄,他的劍可能很難刺出去。 長劍出鞘,沒可能留手回頭,何況他根本沒有留手的資格。他本不想一出手便用仙門劍訣,即使用,也不會用被安玉晴形容為“擋無可擋,避無可避”的招式。誰知他的靈覺與感觸背道而馳,硬逼著他全力以赴。 他眼里看著蘇夜,腦中卻浮現出無邊黑暗,總覺得一劍刺下,刺中的將是空蕩無物的虛空。這感覺真實至極,也荒誕至極,令他徹底醒悟了,明白自己的顧忌有多么可笑。 盡管事出倉促,他仍要用出尚不完善的仙門劍訣,并把它用的盡可能完美。唯有如此,他才有一線獲勝希望。 電光乍現時,他的視野無比清晰,周圍景色歷歷在目。隨著距離拉近,蘇夜的身形也越來越大。他突然看到,她身旁出現了一張極虛極薄、泛著銀光的網,好像有人把銀錠拉成了細漁網,罩在她身上似的。 那是一張電網。閃電擊中了她,卻又沒擊中她。她橫刀當胸,目不轉睛地盯著這道閃電。夜刀本身一動不動,卻涌出一股渾厚氣勁。氣勁繞著她轉動,不住拉長,形成一圈將她隔絕在內的氣墻。電光與氣墻相觸的一刻,同時向外膨脹,這才成為他眼中的電網。 天坑邊沿綻出轟的一聲巨響。無論閃電擊中了什么東西,其中能量總得集中于一點爆發。以蘇夜為中心,驚人的氣勁狂飆向四面八方,猶如一場小型旋風。這不像燕飛刺出了一劍,倒像他扔了一個手榴彈。除了溫度不夠高,其他效果都極其相似。 如果這是上天降下的雷電,蘇夜再怎么樣也得受點傷,幸好它不是。她成功卸開閃電,盡管手臂震得發麻,卻是毫發無傷,反而讓燕飛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 他必須急速掠向天坑,方能盡量接近對手,否則閃電威力將大幅度削減。但距離過近的話,電光爆發時他無力移開,難免也得身受重傷。 會不會出現兩敗俱傷的情況,全看他在劍訣上的造詣。他出劍前一瞬,已將所有因素計算清楚,打算等這場陰陽激蕩結束,再真正靠近蘇夜,向她發動行云流水般的后續攻勢。然而,她竟延緩了電光爆開的時機,令他想收勢也是不能,只能眼睜睜看著巨力狂涌而至。 震耳欲聾的爆響聲中,蝶戀花錚然清鳴。太陰真水源源不絕,注入鋒利明亮的劍鋒。劍刃上青光愈盛,蕩出森寒柔和的劍氣。劍氣每向前推動一重,爆炸產生的力量便減少一分。 即使這樣,燕飛匆忙后退時,胸口仍像被人重重打了一拳,傳來窒悶痛楚的感覺。這是繼仙門開啟之后,他第二次領略陰陽相激的威力。 他漆黑的瞳孔中,蘇夜的身影驀地消失了。她像一陣清風,沖出電光組成的陷阱,翩然掠進天坑。掠至中途,她重提一口真氣,活像一只小飛鼠,輕而易舉地凌空轉了個彎,沿弧線返回天坑邊緣,恰好避開風暴中心。 交手雙方眼光均非常高明,能夠看清彼此的一舉一動。在他們眼里,對方招式并無令人不解之處,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變化均清楚分明,既妙至巔毫,也是按部就班施展出來的。 從蝶戀花離鞘,到兩人移形換位,最多過去一兩秒鐘時間。燕飛落地之處,離天坑邊緣只有幾步遠近。但在這么短的時間里,蘇夜已從他的眼角余光里消失。 一股冰冷刺骨的危機感,突如其來竄上他脊背,讓他的脊梁骨變成了一條冰柱。 他不及多想,意隨心轉,氣隨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