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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片樹林位于半山,卻不像峰頂的林子那么茂密。蘇夜一抬頭,便望見頭頂碧藍的天空。天空十分恬靜,一絲云也沒有,具有令人安靜下來的力量。誰能想到五分鐘前,在這片恬靜的碧空下,爆發過一場驚心動魄的追擊。 向雨田已告訴她,鬼影練成兩章后,便把它徹底毀掉,不肯留下只言片語。這是他對魔門的一片忠誠,卻令人難以原諒。蘇夜不是魔門中人,也為此感到遺憾,只能接受它自此失傳的事實。 她心思何等之快,這時候已心知肚明,鬼影才是這個世界最難纏的對手。若非她擲刀之舉大功告成,以后就只能再次去找李淑莊,以武力威逼她,逼迫圣君或鬼影出面。 說到底,沒人愿意面對追都追不上的目標,她也一樣。向雨田武功大概更高一些,天賦更是十分出眾。但相比之下,他實在比鬼影容易對付多了。 正因如此,她遺憾過后,心情相當放松,有種長出一口氣的感覺,笑意亦重新回到雙眼里。她不再計較鬼影的問題,笑道:“算了,此時鬼影只怕已渡水而去。隨他去吧,把你的鐵球拿過來。我已解決了他,現在輪到你?!?/br> 她主動提及鐵球,向雨田才想起它還在峰頂的大樹底下,正等主人回去尋找。然而,他心中涌現揮之不去的荒謬感,不住回憶他們風馳電掣般的追逐,每回憶一次,驚嘆之情便稍稍增加一點。他極為佩服她,她卻說想繼續未完的決戰,未免讓他吃了一驚。 他不愿示弱,更不愿意硬充好漢,苦笑一聲道:“還用得著打嗎?” 蘇夜奇道:“什么?” 向雨田緩緩道:“鬼影已經施展出金蟬脫殼,也未能把你甩開。你們兩人最后的距離一直十分穩定,沒拉大一分,也沒縮減一分。單憑你的輕功,圣門中便沒第二個人比得上。何況,你竟能使他身受重傷,更是匪夷所思。我自認沒這樣的本事,也自認不如你?!?/br> 他說是這么說,卻沒有站著不動,深深看了她一眼后,轉身往峰頂走去。他步法似慢實快,落地時毫不費力,速度超出了普通人的一路小跑,顯然亦非尋??杀?。 蘇夜跟在他后面,猶如他長出的一截短短尾巴,隨口道:“我重創鬼影,自有我的理由,堅持向你討教,原因也是一樣?!?/br> 一個人宣稱“自有我的理由”時,潛臺詞是“你不要多嘴來問”。但向雨田想都不想,詫異道:“為什么?” 蘇夜沒想到他會刨根問底,愣了一愣,趕緊找出一個理由,微笑道:“因為……你曾經讓我找了很久,等了很久。我以為總有個契機,你會飄然現身,但你沒有。我迫使你的同門幫忙,才成功找到你,豈會輕易放過?不管你作何想法,我必須領教你的武功?!?/br> 這既是托詞,也是實話。當時她確實等了很久,等到無可奈何,不情不愿地離開。如果一百多歲的向雨田不肯見她,那二十多歲的也行。此外,他修煉魔門中至高無上的武學,是道心種魔大-法的唯一傳人。哪怕沒有過去的糾葛、眼下的任務,她也想要試一試他的能力。 向雨田語氣中的詫異意味更濃,“難道你以前認識我?” 他搜索枯腸,卻想不出在他短短二十余年的生命里,曾出現過和蘇夜相似的人。兩人即便只有一面之緣,他都不可能忘記她。這使他又一次產生懷疑,懷疑她胡說八道。但是,她這番說話的真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表現出了毋庸置疑的決心,一定要進行這場決戰。 他口中仍在說話,心里卻不斷回憶蘇夜擲向鬼影的一刀。像他這個等級的高手,從一刀之中看出的東西,比門外漢瞎琢磨一輩子還要多。他并不是真的退避,只是向對方坦承自己的不足。假如她心意不改,他便不會多說一句話。 果不其然,后方飄來蘇夜清脆的聲音,“不認識,你也無需多問?!?/br> 向雨田今天露出的苦笑,比過去一年加起來還多。話說到這個時候,他眼前已能望見縹緲峰的峰頂,同時苦笑道:“很好,那我只好舍命陪君子?!?/br> 蘇夜聽到這句話時,他已飄然落到收藏鏈子鐵球的地方,俯身拿起了它,正色道:“請?!?/br> ☆、第五百一十三章 假如換一個對手,向雨田會主動給出休養回氣的時間,直到對方恢復實力為止。他不喜歡占人便宜,因為占便宜是件很沒意思的事情。從他翻閱時起,他便把追求天道設為畢生的目標。在這條路上,既無便宜可占,亦無捷徑可走。 但是,他面對的人是蘇夜。即使她先被人砍了兩刀,再向他挑戰,他也不敢說自己能夠取勝。自信心強烈是一回事,坦承實力差距是另外一回事。他在自信與自知兩方面都做得很好,不愧為墨夷明的得意高徒。 蘇夜甫一登峰,一聽“請”字,立即看到迎面而來的鏈子鐵球。向雨田見識過她鋪天蓋地的龐大壓力,不愿被她當面鎖緊,竟不等她踩實泥土,便率先出手。 鐵球以驚人的高速沖向她,鏈子則握在向雨田手里。他以極為嫻熟的手法旋動鐵球,將真氣一重重地注入球中,帶出虛實不定、飄忽難測的運行軌跡。鐵球在他頭頂急旋,然后激射出去,拉著他整個人,勢如破竹地直奔前方。 他的武學風格猶如大部分魔門高手,具有虛無縹緲的惑人特質,出手變幻萬千。無數虛招中夾雜一二實招,但虛招亦可瞬間轉為凌厲可怖的沉重招數,令人應接不暇。此時,球和人的主次關系似已倒錯,不再是人旋轉鐵球,而是鐵球帶動了人。蘇夜打眼一瞥,竟分不出哪個才是她的重點應對目標。 鐵球未至,先卷起一股沉重力道,形成刮臉生疼的狂猛勁風。勁風自然是向雨田的先天真氣。他的真氣亦茫茫渺渺,無邊無際,毫無頭緒可言,如同一片汪洋大海,根本不存在破綻。 隨著鐵球不斷逼近,蘇夜上下左右全是急速擴大的黑球,視野中已無其他東西。向雨田自認不如她,不代表他畏懼她。他只是用更有針對性、更孤注一擲的手段,試圖搶先壓制她。 眼見鐵球就要擊中她額頭,只聽咚的一聲悶響,鏈子和鐵球都開始劇烈震動。不知何時,蘇夜前方閃出了一道黑色流光。流光垂落直下,有如漆黑的水簾,牢牢封住了鐵球的去勢。 夜刀輕薄鋒利,無堅不摧,刀光組成的簾子卻柔軟至極,不下于真正的水波。鐵球陷入刀光,宛如沖進水面,使刀光不住彎曲凹陷。球中氣勁當即爆發,掀起滔天氣浪。 就在此時,蘇夜清清楚楚看見向雨田的臉。 他的五官當然毫無改變,過去是什么樣子,現在還是什么樣子。但他臉上已經沒了表情,變成徹底的冷酷無情。他之前還在苦笑,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