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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忽然變的很奇怪,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覺。他苦笑道:“你說的不錯。但你覺得,我應該去結這樣一門親事?” 他說完,又把方才的話重復一遍,再度說道:“我只想娶你?!?/br> 蘇夜不再說話。她心里忽冷忽熱,一會兒激動不安,一會兒冷漠平淡。她垂頭,盯著桌上的杯碗盤碟,幾次想說話,都臨時吞了回去。她當然知道,蘇夢枕為人一言九鼎,言出必行,在這種人生大事上,更不可能虛言哄騙。他說想娶她,那么實情必然如此。 但她忍不住患得患失,沒來由地產生疑心。這時的她,如同人世間最普通最平凡的女子,想讓他當面證明,他待她確實是真心的,而非出于親情,或是同門之情,或是同情,因“可憐”她而提出婚事。 蘇夢枕見她不答,先是一驚,仔細想想,已隱約體會到她的心思。 他極少向人解釋,因為他認為清者自清,該明白的人自會明白,無需多費口舌。但這一刻,他把這條座右銘拋到九霄云外,苦笑道:“我已告訴過你,我和雷姑娘的婚約,其實是一場和婚,是我爹還在的時候,替我訂下的?!?/br> 蘇夜道:“沒錯,后來你爹去世,你獨自執掌風雨樓,與雷損不死不休,卻還保留著它?!?/br> 蘇夢枕道:“我對雷姑娘抱有幻想,所以多年以來,將它放到一邊,嘗試解決雙方的滔天仇恨。但人的想法可能發生改變。我沒告訴你的是,如今的情況不同以往。這個幻想已完全破滅,而我也放棄、忘記了它?!?/br> 蘇夜淡淡道:“為什么?” 蘇夢枕神色嚴肅,認真到幾乎有點滑稽。他鄭重地道:“因為我愛上了你。除了你,我誰都不想要。你進京之后,我每天都見到你,忽然發現,少年時與雷姑娘的會面,僅是一場遙遠的幻夢。你才是真真實實,令我情不自禁的人。若你不答應,那么金風細雨樓,永遠不會有其他的樓主夫人?!?/br> 蘇夜終于抬頭看他,在觸及他目光的剎那間,又觸電般彈開了。她問:“那你怎么不退掉它?” 蘇夢枕苦笑道:“我在等雷損。他早看出我對雷姑娘好感極深,也在刻意拖延,每隔一兩年,便提醒我這樁婚事的存在,令我寢食難安。即使如此,我仍希望他主動毀約。這樣,他可以告知雷姑娘,是他看不上我蘇夢枕,并非蘇夢枕看不上她?!?/br> 蘇夜道:“風雨樓和六分半堂的血仇……” 蘇夢枕淡然道:“血仇,唯有鮮血才能洗清。區區一樁婚事,掩蓋不住這么深的仇恨。雷損絕不會放過我,只會韜光養晦,等待東山再起之日。雷姑娘真嫁過來,必會受到他的影響,試圖做有利于父親的事?!?/br> 然后他搖了搖頭,沉聲道:“即便你沒回來,你沒到我身邊,我也不愿看見那種局面?!?/br> 又是一陣沉默。 蘇夜神情再度松動,令那絲淺淺微笑重回臉上。她相信,他每句話都充滿真摯感情,而她心里的最后堤防,也被潮水般的真情沖擊著,不斷崩潰軟化。這時候,她聽他嘆道:“我至今不知,你從哪里聽來婚約尚在?六分半堂嗎?” 蘇夜道:“不是六分半堂,是白愁飛。他曾嘲笑我,說雷姑娘一來,我便會失去地位?!?/br> 蘇夢枕似是吃了一驚,道:“原來如此?!?/br> 他今晚說話,已稱得上啰嗦詳細,大違本性。但其實,他迄今說出的話語,還不到他心里藏著的十分之一。 蘇夜入京兩年,他心境亦經歷了整整兩年的變化。兩年前,汴梁風嘯雪飄的那一天,他親自去接她,便感到十分驚訝,不敢相信那亭亭玉立,人比刀光還美的女子,竟是記憶里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他一直喜歡她,疼愛她,把她當成半個親meimei。誰知兩人久別重逢后,除了闊別多年,在京城初見的激動欣喜,他心中還生出一些異樣感覺。 這種異樣感覺,有一個眾所周知的名字,叫作“情愛”。 他初次察覺它,需要上溯到花枯發帶著兒子,腆著老臉求親的時候。那時他斷然拒絕,覺得他們不自量力,心中很不痛快,事后才發現,自己竟難以接受她和任何男人定親,只希望她永遠留在金風細雨樓,長伴他身邊。 如果這等自私自利的情緒,還可以歸結于紅袖神尼的“你們要一生相互扶持”,那么,等蘇夜伸手去摸他的腿,查看他腿上毒傷,而他竟心猿意馬,想和她有肌膚之親的時候,便再也騙不了自己。 蘇夜的身影,早已取代了雷純。他不再夢見雷純,只會夢見她。有時候,她明明人在風雨樓,他仍會做有關她的夢,仿佛一時見不到她,她就一溜煙地遠去,讓他獨自一人默默思念似的。 他既失落又喜悅,既緊張又歡欣,同時還松了口氣,因為他總算可以從蘇、雷兩家的恩怨中抽身而出,不用再去掛念生平宿敵的女兒,無望地追求一個永無可能的目標。 雷純令他初次體會到甜蜜的感覺,卻同時帶來沉重和痛苦。蘇夜則完全不一樣,她給他的,就只是純粹的甜蜜而已。 在此之后,他一心一意,想先處理完過往糾葛,再去對師妹述說衷腸。誰知變故迭生,狄飛驚利用花無錯、余無語,設下埋伏殺他。破板門一戰里,六分半堂死傷慘重,連帶太師府人馬都沒討得了好。雷損見他未死,反倒殺死罪魁禍首,揚長而去,趕緊叫停近在咫尺的婚期,一拖再拖,要他同意拖到半年以后。 他同意了,打算再等半年,找個機會讓雷損知難而退,卻不想,蘇夜忽然來見他,當面問他婚約之事。 很多人好奇,想知道獨步天下的蘇公子,也會緊張害怕嗎? 答案當然是“會”。 他意外之至,倉促之中,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語無倫次地向她說了一通話。他緊張時,通常不停說話,將別人的注意力引到他說出的詞句,便沒人留心他的真正感受。然而,說話效果可能不夠盡如人意,也可能多說多錯,越想補救,越是捅出更大的漏子。 他叫她放心,叫她不要管,等他獨自處理這件事。他并不想讓她參與進來,只能盡己所能,排解她的疑心。不僅是她,楊無邪、白愁飛、王小石這一干人,都不該有份參與。這是他和雷損之間的交涉,外人不應也無資格插手。 蘇夜做夢都想不到,他已準備在遇仙樓宴席之后,親自找上雷損,告訴他鑒于一樓一堂的死敵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