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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戲眼疾手快,左手霍然探出,一把抓住了它,緊緊握在掌心之中。 現在雙方距離拉近,他看得一清二楚。那人的確是個老人,刀法兇狠怖厲,也藏不住衰邁老態。他搶奪紙片時,老人見勢不妙,放棄與他拼斗的打算,在柳樹欲折未折之際,借勢后跳,躍向更遠處的房頂,姿勢竟比之前更像青蛙。 舒無戲內息運轉已至盡頭,無可奈何地落地。那老人啞著嗓子,狂笑道:“昏君jian臣,人人得而誅之!何必報名!我殺平民百姓時,為啥沒人讓我報名!” 話音未落,他縱身數個起落,隨便選個方向踏瓦而行,轉眼去得遠了。 在場眾人的首要任務,自然不是追蹤,而是確保御駕的安全。舒無戲目送那人遠去,下意識攤開那張紙,看了看紙上內容,登時神色微變,匆忙走回另一輛馬車,不理朱月明,直接把紙給了皇帝。 趙佶驚魂未定,發覺對方不請罪、不問安,反倒遞出一張破紙,心下頗為不滿。他拉長了臉,用帕子揩抹臉上煙灰,漫不經心垂眼一看,當場一陣狂咳,咳嗽之時還含糊說著什么,卻沒人能聽清他的話。 朱月明趕緊湊來,恭恭敬敬地道:“萬歲爺有何吩咐?” 趙佶將紙一抖,又要嗽喘,又要惱怒,愈發上氣不接下氣,喘了半天方道:“方才那人……那賊子,居然關聯到米有橋!難怪,難怪他知道朕去了哪里,從哪條路回宮,原來早有內應!” 饒是朱月明喜怒不形于色,至此也失聲道:“和米公公有關?” 他以眼角余光掃視舒無戲,卻見他摸著下巴,若有所思站在一邊,全然無意參與此事。趙佶怒不可遏,把紙抖得嘩啦直響,恨恨道:“難道朕還認不出他的筆跡?這就是他寫給那賊寇的信件,誠心誠意邀請人家進京!” 朱月明未及看信,遲疑著道:“是否……” 不知怎么的,趙佶剛才受到極大驚嚇,頭腦反倒比平時靈敏,怒道:“你想說什么?你想說這是別人陷害?米有橋長居深宮,尋常人等怎有機會見到他動筆寫字?若不是他寫的這封信,又會是誰?” 朱月明道:“這……” 趙佶余怒未息地道:“還有你,你主管刑部,怎么會讓此等惡賊兇徒出沒京城?汴梁乃是大宋國都。朕在這里都不能安心游玩,天下還有安全的地方嗎?” 事已至此,朱月明只能唯唯諾諾,俯首請罪。請罪后,趙佶才勉強給了他顏面,讓他有機會讀完那封信。 信件本身確實不像偽造的贗品,十有八九由米蒼穹親筆書寫,是一封替有橋集團招攬雷怖的“邀請函”。退一萬步說,即便這是贗品,那么有能力模仿其筆跡的人亦屈指可數。 于是,皇城內外的形勢,一下子嚴峻起來。 趙佶回宮之后,當即叫來一爺、舒無戲、諸葛神侯、蔡京四人,當面質詢米蒼穹。這場對質中,他竟不肯召喚與米蒼穹相交莫逆的方應看,可見疑心之深。 米蒼穹萬分驚詫,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外加蔡京在旁幫腔,總算成功把責任推至子虛烏有的“幕后主使”頭上。 誰都想不到,他的驚訝詫異是真的,可這封信也是真的。事出意外,這桶潑給有橋集團的臟水,他只能結結實實接了下來,事后再著手調查背后的真相。 第385章 “雷怖當然已經死了?!?/br> 米蒼穹對神通侯方應看說出這句話時,蘇夜也在說相同的話。 她雙手輕搭太師椅扶手,大馬金刀地坐著。這個動作十分男性化,給人以霸道的感覺。但是,由于戚少商見過她的真正容貌,怎么都無法擺脫固有印象,硬生生從她的坐姿中,看出了一絲屬于女子的嫵媚靈動。 心理對頭腦的影響,由此可見一斑。 “你在江南殺了他?”戚少商問。 “是的,其實我并未刻意尋找他,只是狹路相逢,”蘇夜微笑道,“他殺人之時被我撞見,又殺不了我,只好不甘心地去死了?!?/br> 她殺死雷怖后,拿走他身上的東西,毀尸滅跡。這些東西包括“步步刀”,也包括米蒼穹遣人送給他的信函,還有一些雷家獨有的彈子火器之類。她讀完信中內容,意識到這是一件栽贓陷害的好道具,便把它帶在身邊,一路帶回京城,最終派上了用場。 如今,皇帝、米公公、蔡京三方均不高興。 趙佶自不必說,受了貨真價實一場大驚,回宮不久便有些發熱,雖然信了米蒼穹的推諉爭辯,未曾深究,但心底留有難以消弭的裂痕。米蒼穹無事宮中坐,禍從天上來,不僅未能拉攏雷怖,還被牽扯進弒君大罪,半憑口才,半憑運氣,總算把自己開脫出去。 至于蔡京,聽聞他親自籠絡殺人王這等高手,難免長須一抖,眼皮一挑,開始盤算有橋集團的下一步動向,猜測他們是否也接觸了雷艷、雷雨、雷逾等人。 相比之下,這個“雷怖”的身份問題,反而要退居二線,優先度往后推移了。此外,舒無戲出面作證,說他認為那的確是怖然之刀,而雷怖嘶啞陰沉,猶如狗屎進油鍋煎炸的嗓音,也十分引人注目。除了米蒼穹自己,無人敢說那一定不是雷怖,皇帝一定懷疑錯了好人。 這位權傾宮廷的內監大總管,被拋到風口浪尖處,還不敢采取激烈行動,以免皇帝疑上加疑。 戚少商再問幾句,慨嘆道:“他們遲早疑心到你?!?/br> 蘇夜笑道:“這事是我干的,他們懷疑我,不是我干的,照樣懷疑我,所以有區別嗎?” 戚少商道:“我聽說雷怖身材矮小,枯瘦干癟,容貌頗為猥瑣。你假扮成他,用了什么手段?” 蘇夜注視他半晌,微微一笑。忽然之間,她身體向后一仰,肌rou骨骼同時收縮,像只破裂漏氣的皮球,全身以心臟為中心,體積不住縮小。戚少商驚詫莫名,只見那襲黑衣瞬間變得空蕩,仿佛大了一號。她脖子的長度亦略微減短,拉近腦袋與肩膀的距離,使雙肩聳起,后背上拱。不過一彈指一眨眼,她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她旋即松開身體,向他解釋道:“這是江湖上常見的縮骨之法,我練的尤為精到而已。但我這么做的時候,全身關節鎖緊,動作極不靈便,實力亦大打折扣。幸好怖然之刀僅有一股戾氣,一股殺氣,比較容易模仿。即使如此,舒無戲再來一刀,我仍有可能露出馬腳,不得不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