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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任鬼神道:“吳兄去說的話,雷姑娘必定十分喜歡。我們在她心里的地位,比你可差遠了?!?/br> 吳驚濤揩著汗,搖著頭,答道:“天太熱了,我不想動彈。再說,六分半堂的敵人與我何干,又不是雷姑娘遇上麻煩。京城里值得管的事那么太多,莫非我每樣都要去管一管?” 鄧蒼生苦笑道:“好吧,吳兄不肯,我們也不能強求?!?/br> 他與任鬼神相交多年,雖無同生共死的情誼,對彼此卻相當了解。驚濤書生出言拒絕的一瞬,兩人同時打定主意——繞開狄飛驚,直接去太師府求見蔡京。反正這場對話,發生在人跡罕至,僅有蟬鳴的大榕樹下,狄飛驚收不到線報,也不會知道他們自行其是。吳驚濤這胖子嫌熱、偷懶、不愛攬事,便讓他融化在馬車里好了。 他緩緩起身,想再說幾句場面話,就此告辭,卻覺足底有異,仿佛一株柔嫩的幼苗,頂破馬車車板,碰到他腳上穿的靴子。這觸碰輕柔至極,毫無殺氣,迷惑他們的直覺與感應能力,使人不疑有他。 鄧蒼生咦了一聲,垂眼去看時,倏然間寒氣大盛,幼苗化為鋒銳至極的黑色刀光,由下而上,一刀釘透了他的腳,把他釘在原地。 第381章 這柄刀拔出去的時候,鄧蒼生才感覺到疼痛。 剎那間,馬車底板向上掀起,涌出一股凜冽凌厲的刀氣。刀氣將木板和鐵條撕得粉碎,讓馬車在彈指之間,變成一個只有車頂,沒有車底的奇怪東西。 馬車若是酒甕,吳其榮等三人便是甕中之鱉。最詭異的是,刀勁卷碎車板,如女子的纖纖素手撕碎棉絮,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車內狂風大作,寒氣無所不在,無孔不入,看似狂放奔涌,其實全在用刀人控制之下。別說馬車四壁,就連用普通麻布制成的車簾和窗簾,亦未揚起哪怕一個小角。 鄧蒼生駭然抬腳,尚未用力躍起,已隨碎裂的木塊一起下跌。 馬車外面,夏蟬躲在樹蔭里鳴叫不休,用盡全身力氣呼喚伙伴。車夫坐在大榕樹另一側,手里舉著個水壺,往口中不停灌水。蟬、馬、馬夫三者,全沒發現□□就在眼前。這時候,不論動物還是人,直覺都失去平時的效果,淪為俎上魚rou。 吳驚濤本來很熱,攤平那塊揉搓成球的帕子,準備繼續他的擦汗大業。但夜刀一出,車中溫度倏地跌落。他既覺得寒冷,又覺察一種刻骨銘心的恐懼,手帕伸到一半,人已凍的像個人形大雪糕。 他眼光一掃,看見車底卷起一抹黑光,竟辨不清是刀光,還是衣袖揮動時產生的黑影。黑影碰上鄧蒼生,猶如沼澤碰上不幸的行客,頓時將他吞了進去。 鄧蒼生雙足觸地,面容似哭似笑,下意識雙掌一并,急刺前方?!吧n生刺”帶起的銳風,如同一聲尖利的急哨,穿透重重黑光,然后一下子沒了聲息。 他不想力戰至死,他想逃。他的腳骨遭人一刀刺碎,但他還是想逃??上鲁鐾蝗?,雙方距離太近,沒有他騰挪轉移的余地。他肩上多出一只手。這只手溫和有禮地按著他,力氣不大,卻按得他動彈不得。任他如何運功聚氣,全身內力瘋狂涌向肩頭xue道,仍是徒勞無功。他苦修蒼生刺近三十年,至此竟像小孩子的亂戳亂刺,被輕而易舉制服。 木片鐵條紛然落地,叮當聲不絕于耳。異聲方起,車底的人已完全站直身體,從容環視著這輛不太大的車子。 驚濤書生乃京城有數高手,地位舉足輕重。不過,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在常人面前可以故作姿態,居高臨下,一舉一動都是施恩,今日卻遇見能對他居高臨下的敵人。 他離開李師師香居時,蘇夜已躲在他馬車底下,蜥蜴般吸附著車板。結果車子跑著跑著,前面來了鄧蒼生和任鬼神。驚濤書生沒想到,她也沒想到,疑惑地聽了半天,方知六分半堂日子過得不痛快,絞盡腦汁對付蘇夢枕。鄧、任兩人籌劃毒計,試圖勾結朝廷官員,讓金風細雨樓犯下不赦重罪。 此計不可謂不陰險,一旦成功,很難找到對策化解。樓中子弟,確實不愛買“明君圣主”、“圣賢天子”的帳,有心刺王殺駕。而且朝野坑瀣一氣,只需幾個時辰,蔡京便可上下安排周全,做個天衣無縫的局。 她聽得心頭火起,頻頻冷笑,又發覺他們討了一個沒趣,想告辭離開,當即拔刀暴起,一刀刺向鄧蒼生。 車中三人,已經在她手下栽過一次。吳驚濤肚皮開了個洞,年關之后方才愈合。鄧、任在天牢里住了好幾天,幸得雷純打點關節,將他們從獄中提出去,半路潛逃不動飛瀑。也就是說,他們毫無還手之力。一個人不行,三個人照樣不行。 事實上,鄧蒼生惶急無措之時,任鬼神已嚇得忘了“逃”字怎么寫。他眼中只有騰騰升起的黑氣,仿佛上天降下一場無路可逃的災難,把他困在了災禍正中。 他們甚至沒真去害蘇夢枕,只是在商量應該怎么害。難道黑衣人具有天眼通、天耳通,別人一談相關問題,她便用縮地千里的神功趕到,殺死所有敢這么談論的人? 但是,蘇夜原本無心追殺他們。她在等候皇帝的御駕,等候陪伴皇帝的佞臣。驚濤書生偏偏在不對的時間,出現在不對的地點,參與討論了不對的話題。再給他們兩個腦子,他們亦猜不出她的行動方針。 任鬼神背靠板壁,匆忙向下張望,恰見鄧蒼生七竅流血,軟軟癱成一團,頸中有個偌大的血口,正在往外噴血。他大驚失色,顧不得其他,不及尋找目標,右掌凌空劈出。雖是慌忙出手,掌力仍沉重至極,如一柄無形巨斧,先撞車頂,再垂直落下,倏地劃開他身前的強大壓力,令新鮮空氣重新涌回,形成往返奔流的狂風,一時間風聲大作。 他出掌之際,自然是盡力而為,不敢保留分毫實力。鬼神劈一出,掌力長達丈余,可以隔空劈殺對手,與蒼生刺相映成輝。因此,鄧蒼生應付不來的高手,他也一樣不行。 掌風呼嘯,驅散茫茫黑光,震碎對面車壁,露出車外明媚的天光。他覺得自己擊中了目標,其實壓根沒有。他的膽氣早已不見,精神早已萎靡,在潛意識里,一心指望旁邊的吳驚濤。他知道,黑衣人絕不會給他們第二次機會,再讓雷純打點一次,使他們大搖大擺地走出刑部大牢。今天輸不是輸,而是死。即使他全力以赴,照舊要輸,何況他現在九分心虛,一分僥幸,毫無豁命死戰的覺悟。 最后一片底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