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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近,整間臥房的溫度開始下降。 他大怒回身,認為窗戶簡直不懂事,非挑這種時候自行打開,大煞房里風景。這一回身,他當即變成了一座石像,一動不動地屹立原地,眼中精芒一變再變,最終化為極致的驚愕。 蘇夜盯著他時的神情,和盯視蔡水擇截然不同。她對后者敬佩多,厭煩少。畢竟他豁出自己的性命,無視敵我的懸殊差距,一心去救朋友。這時面對白愁飛,她眼里竟不存在人應該有的感情。 白愁飛是失去人性的猛獸,她是連獸性都沒了的另外一種東西。她像烏云,像大霧,像盤旋在白樓樓頂的死亡陰影,唯獨不像活物。 她看見白愁飛轉身,遂莞爾一笑,慢吞吞地說:“白公子,一直以來,我想不通一個問題。你文武兼備,才貌雙全,相信可以為我解惑?!?/br> 寒風陣陣,微雪點點。黃昏喘完了最后幾口氣,即將被黑夜吞沒。黑衣人原本清晰的輪廓,亦因為黯淡下去的天光,有些模糊不清。她只是坐在窗臺上而已,從容整理著頭上斗笠,卻透出無可比擬的強大壓力,使得窗外遠山,樓底眾人都成了背景,不分軒輊地襯托著她。 白愁飛從牙縫里擠出聲音,“什么問題?” 蘇夜笑道:“我不明白,蘇夢枕和王小石,為啥會和你這種人義結金蘭?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他們是眼睛瞎了,還是腦子里裝滿了豬油?我真是想不明白啊,白公子。告訴我,你給他們下了降頭還是種了蠱?為什么會這樣?” 第三百六十章 一連三個“為什么”,把白愁飛問得一愣一愣,繼而怒火攻心。 她說完這段話,還嫌不夠似的,隨手向下一拂,笑道:“以及樓下那些人,為了你,對我喊打喊殺。我仍然不明白,他們究竟出于什么目的,選擇了你而不是蘇夢枕。我想,他們的眼睛也全都瞎了,是不是啊,白公子?” 埋汰完白愁飛及其部屬,她才提到房間里再醒目不過的溫柔,手也指向床的方向。 那張床錦帳緞褥,床上軟玉溫香,被她用手一指,旖旎之意全無,竟泛出一股冰冷的殺氣。 她嘆了口氣,溫柔地總結道:“你做這種事,又被我撞見。我不可能放過你,希望你能理解?!?/br> 白愁飛被她懷著滿腔怒火,奚落了半天,終于找到說話的機會。他故作平靜,說了一個很常見、很有趣、很惡毒,千百年后仍在使用的理由,“她是自愿的,我沒有強迫她?!?/br> 蘇夜失笑道:“若是自愿,你何必弄昏她?” 白愁飛冷冷道:“我聽說你受傷不輕,為啥不在家里養著,為啥出來替蘇夢枕賣命?” 蘇夜笑道:“我要殺你,受不受傷都一樣。你以為你是燕狂徒,我非得調養好身體,才敢和你對敵?” 白愁飛嗤笑一聲,“這么說來,你也不過是蘇夢枕的一條狗。他要救溫柔,你帶著傷也得過來??蓢@你空懷一身武功,不懂良禽擇木而棲的道理,不懂大丈夫不可受人所制,不明白一飛沖天的美妙滋味?!?/br> 顛倒黑白到一定地步,別人便很難還嘴了,所謂到處都是破綻,等同于沒有破綻。 蘇夜并不生氣,嘆道:“我事先告訴蘇夢枕,我不再管你們……你們兄弟三人的事。他要殺你,自己來殺,他要報仇,自己來報??赡闾熨x異稟,竟能在彈指間激起我的怒火。我本來,真的只是來瞧瞧而已?!?/br> 白愁飛冷笑道:“所以,你要食言?” 蘇夜頷首道:“是!” 她不愿和他多說,身形一展,飄然落地,眼睛眨也不眨,緊緊逼視著他。逼視之下,白愁飛忽然產生了芒刺在背的感覺,說不出的不舒服,好像全身發膚骨骼,瞬間被她剖開分析了一遍,最小的秘密亦無所遁形。 他不穿衣服時,往往和穿了一樣舒服自在。能在這種時候接近他的人,僅有吉祥如意等有限幾個心腹。他們要么跪地稟告,要么躬身行禮,從來不敢直視他。他知道,他們怕他,尊敬他,生怕惹他不快。他非常喜歡凌駕于他人之上的滋味,遂不太在意衣著裝扮,享受著這種特權。 直到今天,雙方剛打了個照面,他便被她看透,幾乎肌膚起栗。他突然后悔不迭,自覺應當披上一件外袍,就像他出去會見溫柔時那樣。 但是,他極小心地隱藏了心中不安,依然屹立如蒼穹下的雪山,露出不屑一顧的表情,似乎沒把她放在眼里。他不斷暗中加力,硬著頭皮與她對視,同時盡力不眨眼,不扭頭,硬頂那股壓力,差點忘記了旁邊的溫柔。 溫柔正在昏睡,渾不知房里劍拔弩張的氣氛。她不省人事,蘇夜行事反而方便的多。 她神色悠閑,動作自在,最后整理了一次斗笠,把它擺到和地面平行的姿勢。這個動作多余的接近可笑,卻無懈可擊。白愁飛幾次想出手偷襲,都因為毫無把握,悻悻然地中途放棄。 他突然冷笑道:“你自以為很了不起?別以為我姓白的會怕你?!?/br> 蘇夜搖頭道:“我沒說你怕我?!?/br> 白愁飛昂然道:“其實,你和王小石那幫人一模一樣,看似忠厚老實,實則老謀深算。你們挑這個時候動手,無非是圖一個力挽狂瀾的好名聲。否則前三年、前五年,你們人在哪里?如今你們等到了機會,馬上裝成俠客義士,對我的做法大加撻伐。我白愁飛再怎么樣,不會像你們這般虛偽?!?/br> 他說得很快,很流暢,想必是心里話,不是臨時想出的說辭。虛偽二字一出,他猿臂陡伸,閃電般抄起溫柔,把她當作盾牌,豎在自己身前,修長有力的右手亦掐住了她的脖子。 溫柔脖子細而長,優雅迷人,仿佛天鵝的曲頸,被他這么一掐,立刻變成垂死的天鵝,生死均在他一念之間。 他厲聲道:“你敢往前走一步,我就先殺了她!” 話音方落,蘇夜已經向前踏出一步。她踩著留白軒的地面,就像踩著白愁飛的心。 他說:“你……” 蘇夜早已預料到他的做法??上x床太近,動手只需一瞬間,根本沒辦法阻攔。更可氣的是,他其實是病急亂投醫,不管好用不好用,先抓個人質用著再說。至于她和溫柔的關系,溫柔的死活能否影響到她,他何嘗有半點在乎。 出乎他意料,她居然笑了起來,而且是縱聲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