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94
木舟先落,木槳后至。船槳伸進湖水中,輕輕一攪,極韌極細的網子仿佛遇上了天敵,無可奈何地崩開。槳上內勁如若水紋,一圈圈向外擴散,碰上攔江網,立即將其震斷。 不過彈指時分,顏鶴發驀然發覺,船底緊緊束縛的感覺消失了。小舟再一次活動自如,隨著湖波微微蕩漾。 他沒有看那支船槳,只顧著看持槳的人。他在看,所有人都在看。這只船飛渡天泉湖,如神兵天降,盡管獨自為戰,氣勢卻像千軍萬馬。他們必須親眼看看船上是誰,要不然,死也不能瞑目。 鐵鏈拖曳小艇,猶如用細線拖拉柳葉,速度遠勝過船夫cao舟前進。小舟在湖上停穩時,那四艘快艇正好被拉到離它不足三尺的地方。 最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顏鶴發一瞥之下,似乎產生了幻覺,看見了自己的倒影。兩條小舟均為他親手準備,模樣自然差不多。問題在于,船中人居然也差不多,一個站立,一個伏倒。 ……不,那人并非伏在船里,而是裹著一件奇厚無比的黑狐斗篷,悄無聲息地盤坐在陰影之中,看上去十分敦實。他從頭到腳,全部埋進柔軟豐厚的狐毛,只剩一雙眼睛露在外面,好像兩點幽暗的鬼火。 至于站著的那一位,她左手持船槳,打斷攔江網,右手緊握四條鐵鏈,用力拉著四只不知道該怎么辦的快艇,盡情展示一身驚天動地的武功,讓人又驚,又嘆,又怕。這一點,顏鶴發拍馬也追不上。 他并不害怕,只是震驚,目瞪口呆程度比任勞更甚。剎那間,他險些以為關七歸來,戰神再現。但此人戴著鐵面具,身形隱在黑袍之中,絕對不像關七的做派。 小舟來勢極快,黑衣人動作再勝兩籌??焱淼剿砬皶r,她右手陡然松開,向前一揚。十八枚金錢鏢離袖而出,每一枚都射中了目標,或兩枚一組,或三枚一簇,在他們的要害部位留下拇指大小的血洞。 雙方剛剛照面,她一甩手就殺了八個人。顏鶴發望向那雙鬼火似的眼睛,心臟無止盡地收緊,再一看黑衣人殺人的手段,又不由自主地放松。幸好他身體健康,沒有心臟方面的疾病,否則怕是要病發身亡了。 八人血濺當場,滿臉驚恐惶惑,至死不明白怎么回事。黑衣人長笑一聲,拋掉鐵鏈,抄起另一支船槳,一呼一吸間,越過呆立不動的顏鶴發,像只黑羽大鵬鳥,自上而下撲向任氏兄弟。 她和顏鶴發擦身而過,他卻茫然不知所謂。若她想殺他,他根本無法還手。尤其這人身影沐浴著灑照九州的月光,有種亦幻亦真的感覺,實在難以提防,甚至確定不了她的位置。 人在半空時,她仍能輕松寫意地發射暗器。月下金光連閃,幾乎連成數條金線,所到之處,無人能夠擋住這種再普通不過的小飛鏢,無不慘叫出聲,捂著傷口倒下。 鮮血噴泉般灑落,任怨終于露出近乎怨毒的表情。 他們眼光很高,自知不是對手,比起英勇奮戰,轉頭就跑是個好上太多的選擇。然而他們正在天泉湖上,面對浩渺煙波,即使精通水性,也無法快速脫身。 她撲下來的時候,不像一個人,倒像是天崩了,地裂了,深黑的蒼穹跟隨她墜落,馬上要壓住他們。 這種感覺是無法描述的。 任怨瞪著她,目光中盡是怨毒,眼睜睜看著木槳當頭而落。這一槳似乎不太精彩,足夠他側移躲開。于是,他一晃身,躲開了,同時提起右腳,腳尖與小腹齊平,腳踝腳掌緊繃如刃,成鶴立之勢。 他是“鶴立霜田竹葉三”,任勞是“虎行雪地梅花五”。他擅用“竹葉手”、“雷鶴腿”,曾踢死過許多英雄好漢。他的臉容泛出青色,他仍有一戰的能力,所以他臨危不懼,惡狠狠地一腳踢向蘇夜。 這一腳“鶴踢”踢的部位,應該是她右邊腰肋。他看得準,踢得狠,心腸更是陰險毒辣,一心要敵人的命。 他的確一腳踢中了她,但踢中之時,那襲黑衣忽然沒來由地變了,變成一支垂下的木槳。他正好踢在這支簡陋的船槳上,發出“咔”的聲音。 然后,這只右腳用一股撕心裂肺的劇痛,急匆匆告訴他,他的腳骨斷了。 第三百三十章 任怨緊抿的嘴終于張開。他正要出聲慘叫,腰間忽然挨了一腳。 蘇夜左腿向后撐出,來無影,去無蹤,重重踢在他左腰眼上。他感覺左邊的腎被踢向右邊,與右腰的撞在一塊兒,胃部猛地向上拱起,不知碰到哪個地方,疼的仿佛有根鐵桿插了進去。 他被她一腳踹倒,摔落時發出一聲含糊的呻-吟。他想,他的五臟肯定破了,否則怎會疼到這個地步? 他們兩人年齡相差接近四十歲,堪稱江湖上年紀最不一樣的組合。任勞一直很崇拜他,認為他做事狠,想法絕,日后肯定平步青云,飛黃騰達。因此,他平時自覺低人一等,對他唯命是從,完全不像他“師兄”。 此時,任勞十分驚懼,嚇的額上滲出冷汗。他驚嚇過甚,忘記緊跟任怨,以后共享好處的打算。任怨倒地,他亦放棄反抗,轉身跳進天泉湖。 湖水冰寒刺骨,馬上淹沒了他。這是常人難以抵抗的寒冷,竟然讓他有了安心感。他不想回到船上,死也不想。何況他精擅泳技,單靠游水就能離開這里。 他正這么想著,后心微微一痛,似乎有個東西勾住他背后衣衫,刺進他rou里,然后像魚竿似的,準備提他出水。他一下子心慌意亂,急忙運功相抗。但是,那鉤子不肯松動,緊緊勾著他,把他往上拽去。 任勞入水之時,蘇夜左袖里飛出一只鐵爪。鐵爪后面,連著長達十丈,強韌結實的冰蠶絲。鐵爪共有兩只,名叫“飛天神遁”,乃是魯妙子的作品。他喜愛寇仲與徐子陵,遂把它送給他們。蘇夜見他們一心磨煉輕功,棄飛爪而不用,便要了過來。 不過一呼一吸間,任勞全身濕透,狼狽不堪地回到小艇甲板。他驚魂未定,忽覺勁風當頭壓下,雙手立成虎爪之形,疾抓向那支船槳。 他結結實實地抓到了,與此同時,另一支木槳狠狠打在他右肩上。他武功尚不及任怨,想擋已來不及,遭到木槳一擊,右手不由吃痛放松。他抓著的那船槳輕松抽出,一槳敲中他頭頂中心。 頭皮里的血液實在不多。饒是如此,他也把能流的血都流了出來,瞬間血流滿面。 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