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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意幫忙煉丹,立馬吐出大量頌圣之詞,將這事歸結于帝王威儀,吸引五湖四海的能人紛紛前來效力。 蘇夜終于明白,為何劉獨峰和詹別野說了幾句話,就感覺她的可惡程度大為降低。也就是她定力深湛,可以喜怒不形于色,才強忍著沒露出譏諷笑容。 眼見天邊紅日緩緩墜落,彩霞漫天,趙佶談興淡了下去,她趕緊借題發揮,盡可能恭敬地告辭。趙佶照舊不甚挽留,叮囑她莫忘了求仙問藥的事,命米蒼穹送她出去。 兩人步出暖閣,默然無言,似乎都在琢磨她此行的意義。到了外面,米蒼穹召來小內監,要用原來那頂轎子送她回天泉山。蘇夜婉拒了他,解釋自己不習慣乘車坐轎,自行回去即可。 面圣期間,趙佶曾以玩笑般的口吻,說是想讓她和黑光上人比比神通,看誰更厲害。他并不怎樣認真,認為這是打發無聊時光的好把戲。他甚至給她找了個臺階,說她年紀太輕,輸給黑光上師亦不丟臉。 蘇夜意味不明地笑了兩聲,附和幾句,將這件事輕輕揭過。 她的確意在詹別野,很想同他交手,如果時機恰當,大可直接殺了他,再把他的尸體丟進蔡府,恐嚇蔡京一門老小。然而,她不可能當著趙佶的面,當場格殺他心愛的臣子。那么做,極有可能令她成為通緝要犯,自此以后,無法在汴梁露面。 換句話說,無論比試結果是輸是贏,她都得不到太大好處。假如她擊敗了他,大概能削弱他在趙佶心里的地位??上г谒壑?,他是個死期未定的將死之人。橫豎要死,何必為他多費心思? 她勾搭上趙佶,免不了與詹別野沖突,除非她忽然改變作風,主動同流合污。與此同時,詹別野并無避開她的打算,必然已經作好心理準備,希望趁著她脫離金風細雨樓保護之時,一舉將她擒下或者擊殺。 就像她本人一樣,詹別野前來接她時,刻意收斂精氣神芒,隱藏自身實力,可見他城府深沉,故意混淆她的認知。奈何他錯估了她,他偽裝的再好,亦逃不過將來那一刀。 兩名內監引她走出別墅范圍,客客氣氣地道別,留她一個人站在外面。蘇夜回頭望了一眼,移步走向另一個方向,并不急于返回金風細雨樓。 她仍未放棄孤身作餌,誘使敵人前來圍攻的想法。她的對頭經常設下陷阱,卻不知她本人就是陷阱。 現在他們大多知道,她刀法直追蘇夢枕,為京城里難得一見的用刀高手。但是,等她獨自晃來逛去,說不定就有人耐不住性子,審視錯了時勢,學龍八太爺那樣,沖上來爭搶功勞。 倘若詹別野雷厲風行,發覺她淹留于附近,迅速發動針對她的“艾滋計劃”之類,那就再好不過了。 她心里微覺失望,是因為趙佶沉溺于神仙夢,根本不愿關注充滿了麻煩與苦難的現實。單就這次見面而言,她倒沒什么不滿。 首先,她見到了沉寂已久的黑光上人,進行過親密接觸。其次,她用仙丹為借口,含糊其辭,給趙佶留下一個有微小可能成真的許諾。 趙佶身邊,眾多活神仙、活佛都喜歡這么做,就像用胡蘿卜吊著驢子的胃口。如今她作出相同的事情,卻不覺得自豪。事實上,她和他們究竟不同。她甚至算不上欺君,因為她修習的本來就是道門武學,對天人合一的理解實踐,亦遠勝詹別野等人。 別野別墅種滿花木,設有流泉飛瀑、清溪深潭,以及兩個種滿菱角芰荷的湖泊,專供夏日泛舟游玩。這些水自然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而是由開封運河分流進來,貫穿整座園林。 蘇夜循著水聲,緩步走向運河水渠。在汴梁地圖上,這一帶名叫桃葉渡。由于官府征收土地建造西苑,建成后游人紛紛遠離此地,擔心沖撞官兵,反倒讓這里變成了清幽寧靜的去處。 不過,如果她沿相反方向行走,將走進數條繁華興旺的街道。那些街道兩邊,盡是滿當當的商鋪酒樓,可這些店面的主人大多愁容滿面,完全不像賺到錢的模樣。 他們住在那兒,蔡京也住在那兒。他移居此地后,反其道而行之,不準百姓搬遷,因為他想在家宅四周保留街市,塑造他樂善好施,惜弱憐貧的假象,且對風水很有好處。 店主臉上愁容,正是來自蔡府額外征收的稅賦。蔡府中人說自己負責保護街坊鄰居,維護買賣秩序,當然應該收點錢。這里收一點,那里收一點,漸漸讓人不堪重負,笑都笑不出來。 蘇夜望見運河河面時,那些街市喧囂仿佛被風吹散的輕煙,裹在水聲里,慢慢遠去了。河面波光粼粼,沐浴在斑斕霞光中,幻出人眼辨認不清的顏色。河上偶爾有船只駛過,漾開一溜清波,以快慢不同的速度,駛往截然相反的目的地。 開封府運河其實就是汴河,縱貫都城南北。河岸兩畔,有些地方是游人如織的美景,有些地方是富貴宅院,如同把莊園買在蘇州運河旁的朱勔兄弟。她愿意的話,可以通過水路,從城內回到天泉山下的天泉湖,再由湖邊登山。 她之所以來這邊轉悠,只因喜愛水色天光,同時想找個清靜的地方,思考十二連環塢即將承受的打擊。 出乎意料的是,她深吸一口水意十足的清冷空氣,氣息尚未吐出,耳邊忽然聽見遠處傳來雜音。那聲音不斷朝她這里移動,聽上去十分熟悉,是她經常聽到的,江湖中人動手時發出的吵鬧叫嚷聲。 她遙望如萬頃碎金的河面,好像怕驚擾了波光槳影似的,極輕極輕地嘆了口氣。 京城乃藏龍臥虎之地,扔出一塊石頭,能砸中三個朝廷命官。每時每刻,都可能發生牽涉天下蒼生的大事。她不知道則已,一旦發現有人過招動手,勢必得過去看看。 聲音直沖別野別墅而來,和她走的恰好是一條線。她心下愈發狐疑,驀地展開身法,疾掠向前,轉眼掠過百丈距離,來到大路盡頭。 這條路通往東西兩側,聲音在西面。她向西一繞,剛轉過街角,馬上看見了四個狼狽萬狀的人。四人里面,兩男兩女,居然都是她認識的熟人。 蘇夜現身時,那邊的張炭恰好四處張望,一眼看見了她,一張黑臉登時激動萬分,叫道:“蘇姑娘,救命??!” 他半拖半扶著唐寶牛,行動倒也夠快。他身邊,溫柔一手持刀,一手抱著另外一個女子,拖拖拽拽地向這邊奔來。那女子腰肢纖細,不足一握,臉龐美艷如花,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