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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殺死他們師兄弟,勢必引來師門的瘋狂報復。他還想說,蘇夢枕是相爺的眼中釘、rou中刺,早晚有一天,官府要毀了金風細雨樓。他更想擺出“良禽擇木而棲,君子應時而動”的大道理,引誘她臨陣倒戈。 然后,他很沒志氣地采用第四個選擇,盡可能平靜地說:“倘若你放我離開,我就把這次圍殺行動的布置,詳詳細細告訴你?!?/br> 第254章 蘇夜入京以來,做事一直很有分寸,第一次這樣大開殺戒。 她一向能不殺人,就不殺人,因為殺人就意味著麻煩。麻煩來自被殺者的親朋好友,也來自于官府。說到底,這還不是一個毫無王法的世界。但必須要殺的時候,她也無所謂,該動手時,自然干脆利落地動手。 相府,或者說六分半堂,知道她不在京城,暫時離開三個月,卻不知道她在今天回來,只好埋怨一句運氣不好。 她把顧鐵三和趙畫四的尸體放在一起,轉身就走。雷重等人仍在蘆葦塘,東橫一個,西躺一個,像是兇殺現場。過不了多久,就會有人趕來,發現這七人全軍覆沒,在極端驚訝中層層上報。到了那時,她早就找到蘇夢枕,揚長而去了。 趙畫四試圖與她討價還價,的確是個聰明人,好像擅長書畫,藝術造詣深厚的人,都不會太笨??墒?,他不明白自己正在和誰還價。 蘇夜從自身利益出發,從長遠角度出發,都沒有放過他的可能。因為一時之短視,縱虎歸山的事情,她已見了太多。更何況,顧鐵三、趙畫四背后還有師門。她不愿放他回去告狀,帶著師父師弟殺回來,再嘲笑她一時心軟。 退一步說,她并不真的需要了解細節,所以連騙都不屑騙他。那里將有蘇夢枕,有她,未來還有她即將趕來的手下。如果在這種情況下,她還需要敵人反水,才能從容應對,那么五湖龍王早就是五湖死龍王了。 因此,她笑了笑,輕輕說了句“對不住,我不想放過你”,便手起刀落,奪走了趙畫四的生命。別人驗完尸,只能發現與紅-袖刀極為相似的口子,絕不會對她生疑。要做到這件事,比她連殺七人更不容易。 她一邊飛掠,一邊將青羅刀收回袖子,心里卻浮出趙畫四的表情。剛才,趙畫四一見她,臉就扭曲了,如同恐怖片里見到殺人狂魔的主角。本來他才是那個狂魔,角色掉轉后,顯的出奇可憐。這也讓她發現,自己形象居然是“開封短刀殺人狂”,一時哭笑不得。 苦水鋪里,常見寒窟舊墻。有時舊墻裂開,四處通風,里面的人就用東西塞住,抵擋秋冬寒風,如同在墻上打了補丁。富貴人家圍爐賞雪,就是窮人望天祈禱,盼望北風吹得小一些的時刻。 這里不像柔麗繁華的汴梁城,卻是它的一部分。蘇夜在民居中間穿梭,只覺破舊骯臟之處,與蘆葦塘也差不了多少。 她從趙畫四那里離開,僅僅幾秒鐘時間,就看到了蘇夢枕留在路上的暗記。這是金風細雨樓最秘密的手段,能讀懂暗記者寥寥無幾。蘇夢枕留下它們,應該是想給楊無邪看。自打邁入苦水鋪,他就做好了準備。 蘇夜一路追蹤暗記,身影恍若幽靈。大雨尚無減小的趨勢,打在地上啪啪作響。污水、清水混流出很遠,到了后來,已經分不出污濁與否。 這種天氣,對隱秘行動既有益處,又有不利。雨水能夠沖走很多線索,也可留下一些新的。但無論晴雨,蘇夜若要蓄意避開他人耳目,就可以變成隱形人,從他人身邊擦過時,那人說不定還一無所知。 她尋路極快,不足一分鐘,就找到一條小路,幾條窄巷。她按照暗記指示,走進一條名叫“將軍胡同”的巷子,穿到另外一側,望見了一處廢墟。 廢墟似是火焚后留下的遺跡,半邊墻都成了焦黑色,塌掉一大半。附近地面,到處都是燒的酥松的磚瓦,散碎了的石塊。野草自磚石下長出,應秋變黃,像是給這處殘垣加上的蒼黃點綴。 她不在意滿地狼藉,只在意狼藉中的另外一些東西。那是無數短箭,是勁弩上發出的利矢。許多箭矢落在地上,更多的插在墻上,把廢墟插成了一只刺猬。廢墟的另外一面墻也塌了,明顯是被人以巨力掀翻掃倒,新塌不久,狼狽不堪地加入了地面的伙伴。 蘇夜一眼掃去,足能發覺近一百處不對。 這地方曾被弩手包圍,數百張勁弩同時拉開,射向廢墟中的人。之后,有人沖進了弩手陣中,將他們擊殺打散,迫的他們狼狽退走。這場圍攻于不久前發生,若非她被那七人絆住腳步,應有機會看見聚集在一起的弩陣。 風雨樓訓練弓□□手,十二連環塢也有。任盈盈居住的地方,就有箭陣保護。但在京城當中,最出名的還是六分半堂?!吧窦龑④姟濒斎?,正是負責訓練□□手的堂主??磥硭乐?,六分半堂并未放松對這支力量的督導。 她第一眼看見廢墟殘垣,第二眼看見激戰遺跡,第三眼時,人已到了廢墟入口,在入口一晃,和里面直起身的人面面相覷。 那人滿面病容,瘦骨嶙峋,唯有一雙眼睛亮的可怕,好像這間破舊房屋里,升起了兩點寒火。中原南北,這樣的人只有一個,當然就是她找了半天的蘇夢枕。 他仍作普通文士打扮,看起來如同病弱公子,身上有被雨水打濕的痕跡,此外沒有明顯變化。但是,他腿上受了傷,傷的還不輕,鮮血透出褲子,沿著腿流淌,把傷口以下的衣物都打濕了,一接近他,就能聞到明顯的血腥氣。 蘇夜驀然出現,在破屋外探頭探腦,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蘇夢枕一震,臉上現出意外神色,脫口道:“你怎么……” 兩人對視一瞬,卻像對視了很久。他意外,蘇夜比他還意外。她一時不知該怎么說,垂下目光,看了看那處傷,隨口答道:“我沒怎么,我來救你……們?!?/br> 陰天大雨,天色昏黃,卻非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這間就剩五分之一屋頂的破屋里,赫然還有不少人。之所以加了個“們”字,是因為她發現,蘇夢枕竟不是傷勢最重的那個。 沃夫子正躺在蘇夢枕腳下,全身插滿利箭,眼睛緊緊閉合,氣息、脈搏一概消失。方才蘇夢枕起身前,右手正覆在他的雙眼上,似要讓他死的瞑目。 蘇夜殺人經驗實在太豐富,打眼一望,便知他生機全斷,軀體逐漸變涼,沒有任何起死回生的辦法。這個曾溫和地對她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