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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二月,趙頊病重,宰相王珪乞早建儲,為宗廟社稷計,又奏請皇太后垂簾聽政。頊頷首同意,遂將第六子延安郡王趙傭改名為趙煦,立為皇太子。趙煦即朱夕蟬于熙寧九年十二月所生之子,朱夕蟬生子后被晉封為昭容,后升為賢妃,不久后改封德妃。但蔡確與員外郎邢恕見趙煦年幼,尚不足十歲,便私下商議,決定擁立趙顥為帝以邀功求權。 元豐八年三月五日,頊彌留之際將顥召來,摒退所有人,在病榻上鄭重對顥說:“顥,請你原諒皇兄?!?/br> 顥溫言道:“皇上說哪里話,是臣愚鈍,難堪皇上重用?!?/br> 頊搖搖頭,緩緩道:“朕指的不是這事……菀姬……原諒朕……” 顥默然。頊期盼,甚至帶點懇求地凝視著他。良久后,顥點頭,道:“皇兄,無論你做過什么,我都原諒你?!?/br> 頊釋然。當晚駕崩于福寧殿,時年三十八歲。后廟號為神宗。 頊甫瞑目高太后即把顥召至寶慈宮,將蔡確等人欲擁他為帝的意思告之,問他有何打算。顥道:“皇兄已立了皇太子,顥不作非分之想?!?/br> 高太后頷首道:“這些臣下欲構陷你于罪戾中,所幸你這般明事理、知進退,實乃祖宗社稷之福。但即刻起你應設法引避嫌疑才是?!?/br> 顥應道:“兒臣明白?!彼旎赝踣?,自鎖于宮中閉門不出,不與任何臣子接觸。蔡確、邢恕見他不合作,只得放棄了廢儲立顥的計劃。 皇太子趙煦順利即皇帝位,后來廟號為哲宗。尊高皇太后為太皇太后,向皇后為皇太后,朱德妃為皇太妃。并請高太皇太后垂簾聽政。 這年十月曹太皇太后忌日時顥前往永昭陵祭祀,儀式結束至殿中休息時忽聽身后有人喚他,轉頭發現竟是以前服侍菀姬的宮女若桑。自是無比驚異,因自菀姬死后若桑就啞了,并被太皇太后重收在慶壽宮中,十多年來無人聽見她說過話。太皇太后崩后她自請前來永昭陵為太皇太后守陵。 若桑用沙啞而遲緩的聲音慢慢向顥解釋道:“當初太皇太后賜給我的只是一杯普通的茶,但她盯著我說:‘你要記得,這是啞藥,喝下后你便不能說話,一個字都不能說了?!颐靼滋侍蟮囊馑?,飲茶之后便守口如瓶,裝作啞巴,什么話都不說。太皇太后要我緘口是因為我知道王妃的死因。這么多年來,我始終覺得在整件事中最無辜的就是殿下,真相殿下一直不知道罷?現在太皇太后與先帝已經歸天了,我再無顧忌,如果殿下想知道,我就把此事說與殿下知曉?!?/br> 顥低頭沉思許久,最后嘆道:“謝謝你。但往事已矣,什么都不必再提了?!?/br> 次年改元為元祐元年,高太皇太后罷蔡確宰相職權,令其出知陳州,并擢升司馬光為尚書左仆射兼門下侍郎,并起用一批舊黨官員。司馬光上臺后陸續將新法全面廢除。當時退居江寧“半山園”、被封為荊國公的王安石聞悉市易、方田均稅和保甲等法被廢罷時,還能勉強保持鎮定,但最后聽到免役法也要被廢,并實行以前的差役法時,終于禁持不住,愕然失聲道:“竟然一罷至此么?司馬君實亦太武斷了!此法不可罷,是安石與先帝商議研究了兩年才推行的,是十分成熟完善的良法呀!”自此后他憂心如焚終病至彌篤,元祐元年四月初六病卒,時年六十六歲。 朝廷追贈王安石為太傅,當時已被高太皇太后召回京做中書舍人的蘇軾奉命替小皇帝趙煦撰寫了篇的制詞,文辭絕妙,肯定了王安石在立德、立功和立言之三不朽業績,通篇贊揚王安石人格品德才學,但巧妙地把他為相數載的政績略去不提,作了簡化處理。 元祐八年九月,太皇太后高氏崩。次年年輕氣盛的趙煦立即改元為紹圣,意指要繼承先帝的遺志復行新法。他親政后大肆罷黜舊派官員,任用章惇為相,蔡京為戶部尚書,蔡卞由翰林學士兼侍講升為國史院修撰兼知院事,并遵趙煦旨負責重修,力翻前案。章惇、蔡京、蔡卞等人得勢之后又對舊黨官員進行了猛烈的打擊,元祐年間得高太皇太后重用的官員幾乎全遭罷黜貶放??哨w煦雖像他父親那樣有借新法中興大宋的愿望,但為人行事過于莽撞沖動,缺乏趙頊的眼光與才能,又容易偏信小人,以至政局越來越亂。趙煦即位十五年后,于元符三年正月八日駕崩,年僅二十五歲。他死后無子繼位,便由向太后作主,選擇了趙頊的第十一子端王趙佶即位為帝,后來廟號為徽宗。趙佶也決意奉行父兄政策,繼續用新派官員執政,但如今以蔡京為首的“新派”中jian佞之人遠多于神宗時期,他們實行的政策方針已與王安石時大不一樣了。蔡京掌權后更嚴酷打擊元祐黨人,將他們稱為jian黨盡數貶竄,并將他們名字刻石立碑為據,共列一百二十人,稱作黨人碑。蔡京后拜相,為左尚書仆射兼門下侍郎,而蔡卞則知樞密院事,兄弟共握大權,時人皆暗嘆趙氏江山幾乎已改作蔡氏江山。而大宋國家卻在兩黨多年的傾軋斗爭和jian臣弄權之下變得越來越貧弱了。 蔡卞的飛黃騰達自然離不開雯兒的輔助。他們完婚于熙寧九年,次年蔡卞進士及第,當時年僅十八歲。元豐六年,二十四歲的蔡卞即被趙頊召入經筵在彌英閣為皇帝進講。自哲宗趙煦親政后雯兒利用朱太妃的幫助使蔡卞得到重用,官職一路高升,而無論在家事國事上蔡卞都對雯兒言聽計從,即便是執政之后每有國事都先與雯兒“謀之床笫”,然后才“宣之廟堂”。當時的其他官員經常私語說:“我們每日奉命所行之事,其實都是蔡夫人咳唾的余液呀!”蔡卞官拜右相時,大擺宴席以賀,伶人們唱曲諷刺道:“右丞相今日大拜,都是夫人裙帶?!庇纱瞬瘫鍛謨确蛉藚⒄鲁韧饨詡鳛樾φ?。 后來大概又是在雯兒授意下,蔡卞請皇帝追封王安石為舒王,并配享宣圣廟,位居孟子之上,與顏子對列,受天下儒生供奉。當時伶人另編了一出戲譏諷此事:廟中孔子正坐,顏回與孟子與王安石侍于一側??鬃用麄冏?,王安石揖請孟子上坐,孟子推辭道:“以官爵分尊卑,軻不過是個公爵,而相公您貴為真王,何必如此謙虛呢!”于是王安石又揖請顏回上坐,顏回道:“回只是區區陋巷匹夫,平生無分毫事業。而相公為明世真儒,再要推辭就太過謙了?!蓖醢彩焐献?,弄得孔子都坐立不安,要起身避位讓予他。王安石惶然拱手連道“不敢!”兩人還在相互推辭未決,在外看到此情景的子路實在咽不下這口氣,便憤憤然沖到一旁的祀堂把孔子的女婿公冶長拽了出來。公冶長十分窘迫地摸著后腦勺問道:“長所犯何罪呀?”子路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