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05
趙顥拒絕后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剛到家門口一下轎就有家奴直奔過來,急急地對她說:“小姐怎么這么晚才回來?宮里來的公公在府中等侯許多時了,說是皇上要召見小姐?!?/br> “召見我?”雯兒一蹙眉,略一思索便猜到了趙頊召見她的原因:朱夕蟬這個傻女,定是不小心把她寫給她的秘密信件讓皇上發現了。 朱夕蟬已懷孕數月,如果能生下皇子,對她們來說都是很好的事,如果這皇子再被冊立為太子將來繼承皇位事情就再好不過了,朱夕蟬做了太后,雯兒自然是她首席功臣,權勢榮華還不唾手可得?可是在此之前趙頊已有數位皇子,而且可想而知朱夕蟬的兒子也不會是最后一個,這就需要設法做點點文章為讓這孩子從別的皇子中脫穎而出造造勢了。 雯兒翻出歷代史書仔細研究關于皇帝降生的內容后發現,照書上記載,幾乎每位皇帝的母親妊娠期間或生產之時寢宮中總會有些祥瑞之兆出現,例如“祥光照室”、“滿屋異香”等等,世人由此斷定在這種情況下生下的孩子必天賦異秉、非圣即賢,有為人君的特質。朱夕蟬生孩子時會不會有這些征兆呢?鬼才知道。不過這對雯兒來說問題不大,即便沒有她也完全有辦法給她設計出這些“祥瑞之兆”出來。 她命人出去采購了她需要的東西,然后將使用方法詳細地寫在信中,在朱夕蟬的心腹太監出宮找她之時把信件和物品交給他帶回了宮。 結果是皇上召她入宮見駕,自然是東窗事發。這幫笨人,就不知道做這種事要謹慎些么?雯兒在心里暗罵,但惱怒之情絲毫沒流露于外,回房精心打扮了一番,然后笑盈盈地對又是疑惑又是憂慮的父母說:“我去去就回?!北汶S來接她的太監進宮了。 來到福寧殿中,她從從容容地依禮向皇帝請安,面不紅聲不顫,等著趙頊說“平身”之后便站了起來,垂目安靜地立于一旁。 趙頊打量她一番,微笑道:“你便是介甫先生家的小女公子么?朕記得以前是見過的,但事隔多年你長大許多,朕差點認不出來了?!?/br> 雯兒答道:“皇上是見過我的。是在熙寧五年秘府暴書那天。我的模樣皇上自然是記不得了,但當日情景我銘記于心。如今再見,只覺皇上風采更勝往昔,”說到這里含笑望了趙頊穿的金絲蟠龍靴一眼,又道:“就連龍靴也比當初的精致神氣許多?!?/br> 這話令頊漸漸想起了首次見她時她說的話:“這是我第一次得見皇上龍顏,也很可能是最后一次,所以我要看清楚,以免回去后人家問我:‘皇上長什么樣呀?’我卻只能答:‘呃……基本上,我可以告訴你皇上的靴子長什么模樣?!?/br> 不禁再度大笑開來,幾乎拋棄了要對她發怒逼供的計劃,但他不會忘記召她來的目的,便故意問她道:“那日你肆無忌憚地直視朕,為何今日卻低眉順目了呢?可是心中有鬼,再不敢面對朕?” “我心中沒有鬼,只有對皇上的一片仰慕尊重之情?!宾﹥旱溃骸爱敵跏且驗橐郧皬臎]見過皇上,所以想看清楚,而今既已見過,便要牢記自己身份,不能再不顧尊卑地直視皇上了?!?/br> 頊問:“你真的時刻牢記著自己的身份么?知不知道什么事是你這樣身份的人不能做的?” 雯兒答:“我做事的標準只有一個:會觸犯皇上利益、惹皇上不高興的事便不做,而能讓皇上開心的事就大做特做,多多益善地做?!?/br> “那么,”頊拿起案上一個包裹擲到她面前,道:“你說你送給朱婕妤的這包東西會讓朕開心呢還是不開心?” 雯兒瞟了包裹一眼,故作不解道:“這不過是些煙花和香料而已,難道會讓皇上不開心?難道皇上不喜歡看焰火煙花、焚香熏香么?” “朕是愛看煙花,不過那是在元旦元宵或舉行重大慶典的時候?!表溦f,順手展開她隨包裹附上的信:“若非有小姐這詳細的使用說明書,朕尚不知煙花香料另有此妙用?!?/br> 那“說明書”她寫得的確很詳細,先是把這些物品的質量大夸了一番,說煙花如何光焰華美而煙霧少,香料如何馥郁而獨特汴京絕無僅有,然后又細細囑咐朱夕蟬要選好吉時,讓心腹悄悄在宮內角落燃放煙花,如何控制消除因此產生的煙霧也一并說了,要確保人在宮外能看見但又看不分明,不知是因何產生的“祥光”。還有香料要隱藏在梁上墻根等隱蔽處,分散著放,一定不要讓人能找出香料所在,平時用何種生產時用何種更是一絲不茍地注明,生怕她看不懂,因此寫了好幾頁紙……唉,看來下次有什么事直接口授得了,千萬別再寫下來變成賴也賴不掉的證據。雯兒一邊默默總結“經驗”一邊又在心里把朱夕蟬和她手下太監的智力和行事水平痛罵一通。當然,當務之急是應付皇上的追究。于是她嘆嘆氣,很無奈似的對頊說:“皇上真的不知道么?我以為這是宮里為新生皇子祈福的傳統方法?!?/br> 頊問:“朕從未聽說過有此怪異的祈福方法,你卻又是從何得知?” 雯兒睜著一雙清亮的眸子,作無限誠懇而無辜狀說:“史書上不是說,許多皇子誕生時都有祥光照室、滿屋異香的情況么?那些光難道不是因祈福而放的煙花么?那些香難道不是為慶?;首诱Q生而熏的么?或者還有舒緩后妃生育痛苦的藥用作用罷?……難道是我理解錯了?唉,這也不奇怪,我爹經常罵我不好好讀書,總是誤解書中的意思。如此請皇上告訴我,那些光和香是天然的還是人為施放的呢?” 好個伶牙俐齒的丫頭,善辯如其父,心機如其兄。頊忽然有點奇怪,照理說聽她公然說出如此狡辯的話應該感到不快,可他卻并不十分惱怒,看著她清亮的眼睛,聽著她清脆的聲音,揣摩著她小小身軀里的復雜心思,竟覺得這成了件頗有興味的事。而且,他自己也是個敢于懷疑一切神鬼異事說的人,“光和香是天然的還是人為施放的”,他也認為,哪有那么多所謂的“祥瑞之兆”,不過是有人為烘托天子的身份天資而刻意宣揚、后來又以訛傳訛的結果罷了,就算天子誕生時真有光和香,說不定真像她說的那樣,是人為施放的。她的心機他并不欣賞,但她的行為卻也不像她哥哥蒙混弄權之事那樣令他憤怒。 “可是,”他又問:“既然是要祈福,為何要遮遮掩掩的,怕被人發現呢?” 雯兒微微一笑道:“我承認我是有點小心眼,我想也許并不是每位妃子都知道這樣的祈福方法,怕被她們學了去,所以讓朱婕妤悄悄做?!?/br> 頊忽然板起臉重重拍案斥道:“大膽!就你那點小心思也想用來欺君?祥光照室、滿屋異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