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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那塊rou燒得爛熟!” 蘇軾被她盯得頗不自在,聽她這做法總覺怪怪的,思量半天后問她:“不知此菜叫什么?” 柳氏冷笑:“我給它取名叫子瞻rou?!?/br> 蘇軾頓時毛骨悚然,想起她剛才的話:“肥瘦程度請參考蘇子瞻……關鍵在于要用火慢慢燉,慢慢燒,直到那塊rou燒得爛熟……” 雯兒已低頭俯在桌上笑得不行,又不好出聲,于是只見她兩肩不時顫動,連帶著桌上旁邊杯中酒水也不斷輕搖。龐荻也是忍俊不禁,以袖掩口而笑。 “蘇大人,”又聽柳氏對蘇軾悠悠而說:“下次如果我再聽見季常說些從你這里學來的胡話,我再做子瞻rou時只怕就不會選用豬rou了?!?/br> 蘇軾賠笑道:“是,是。想必選用牛rou羊rou味道也一樣好!” 柳氏不語,只緩緩啟步在廳中走來走去,四處看看。 蘇軾問她道:“陳夫人不坐下喝杯酒么?” 柳氏搖搖頭。忽然似乎對旁邊茶幾上擺的一個果品很感興趣,快步走過去看。 那個水果大如西瓜,外殼十分堅硬,有一粒粒的尖狀突起。 她問:“這是什么?” 趙顥向她解釋說:“這是三佛齊國進貢的水果,名叫榴蓮。外殼堅硬扎手,里面的果rou卻很柔軟細滑,味道很好,只是有些異味,初吃可能會不習慣?!?/br> 柳氏點點頭,問:“可以送我幾個么?” 蘇軾道:“這是岐王殿下從京城帶來的,陳夫人若是喜歡拿去便是。只是這榴蓮外殼太厚實沉重,不如一會兒我讓人剖開,把果rou取出給夫人帶回去?!?/br> 柳氏微笑道:“剖是可以剖,但我要的正是這堅硬扎手的外殼,而不是里面的果rou?!?/br> 眾人都覺奇怪。趙顥便問:“難道是這外殼有什么特殊的藥用價值么?我四弟最愛醫學,經常研究植物果實,我卻從未聽他說過這榴蓮殼可以入藥?!?/br> 柳氏搖頭道:“不是入藥……我家洗衣板壞了,還沒來得及買新的……” 陳慥一聽立馬面如土色,看著那榴蓮殼上的一粒粒尖狀突起,只覺膝蓋已經提前隱隱作痛。 雯兒雙目一亮,對柳氏道:“這位jiejie,我知道你想怎么用了!” 柳氏一笑,招手道:“你知道?那你過來,我們聊聊?!?/br> 雯兒立即蹦了過去。兩人在一旁低聲說笑,別人聽不真切,只偶爾聽到一兩句柳氏金言“洗衣板有好幾種用法”等等,想是在向雯兒傳授馭夫秘訣。 她們聊了許久柳氏才拎著榴蓮趕著陳慥滿意而歸。趙顥看著他們背影笑問:“陳慥身強體壯,他夫人嬌小玲瓏,怎么他卻懼怕她至此?” 蘇軾嘆道:“殿下有所不知。有次季常向她撒謊并不服她管教,她哭著堅決地說:‘若還違拗些兒,天吶!我不刎便吊!’季常知道她性情剛烈,說到便會做到,所以再也不敢逆她心意,久而久之就怕成這樣了?!?/br> 龐荻心想,說到底還是他愛她太深,正像當日與公主談起的那樣,是因愛生懼了。 注:柳氏“子瞻rou”的做法在蘇軾改居東坡后終于流傳了出去,百姓紛紛效仿,并把此菜重新命名為“東坡rou”。 月舞 夜晚宿于蘇府客房中。換了陌生的衾枕,龐荻很難習慣,輾轉反復終未成眠。不必側頭看雯兒,只聽她均勻平靜的呼吸便知早已入夢。畢竟年輕,又有開朗活潑的性格,這樣的女孩總是有能力適應任何生存環境的。 終于決定披衣起身。一時不知該如何消磨如此不眠夜,忽聽風來疏竹,篩落一片沙沙碎聲,竹枝烙在窗上的影子便婆娑起來。于是龐荻興起,開門走至院中,抬首承接月光清風,再微微回頭看散開的長發隨著竹影一起舞。 那一輪彎月到底還是吸引了她的目光。 今夜月牙異?,摑嵜髁?,瘦瘦削削地宛如玉鉤,月光和風都有清涼的溫度。 龐荻想,上次認真賞月時那月還是圓的,也是這般瑩潔明亮地掛在夜空之上,她立在月光中,身旁站著的是王雱。 不知他此刻在做什么,是否也會半夜起身賞月思人呢? 想到這月亮在沐著她的同時也可能照著她的愛人,便覺得它越發變得親切。 月牙彎彎,像上揚的唇角。于是她也唇角上揚,微笑起來。 悠然賞月,懶顧時間流逝。不知過了多久,當她再次回頭去看自己的影子時才發現有一人立在不遠處默默看著她。 她有點意外,倒不驚慌,只轉身盈盈施禮:“岐王殿下?!?/br> 趙顥一直在蘇軾書房與他秉燭長聊。對于時事現狀,他們都心有余而力不足,或者說,他們根本缺乏一酬壯志所需要的空氣與空間。所以這次聊天末了只余幾聲嘆息和同病相憐地愴然一笑。最后他們相對一拜,各自回房。 顥路過客房邊的小院時看見了一幅似曾相識的景象:月下風中竹影婆娑,邊上立著一個長發飄飄的女子。那月灑落一水清輝,卻似把地上的影子吹飄了起來,無論是竹影、發影都莫名地多了一層幽浮玄幻的味道。 此景有如魂魄入夢。他默默看著,不想驚動她,或者,是不想讓她轉過頭,他怕看見的不是菀姬的臉。 然而她還是轉頭過來。他看見了一張有異于菀姬凄婉神情的,散發著幸福色澤的美麗的臉。 他心中輕輕嘆息。躬身還禮:“嫂夫人?!?/br> 她靜靜地抬視他一眼,便禮貌地垂目而立。 他在想她賞月的情形,忽然問:“月亮之于女子,是不是總有特殊的意義?” 她頷首:“花可解語,月可寄情?!?/br> 花可解語,月可寄情。他細細思量,覺得自己終不過是個凡俗之人,以前連這短短幾字包含的意義也想不明白,就算如今忽然領悟,畢竟還是晚了。 “那么,你們可從月中看到什么?”他又問。 她微笑:“心里想著什么便能看到什么?!?/br> 他知道她剛才一定是想著王雱,才不禁流露出如此幸福愉快的神韻。其實,造化并不總是弄人,這世間到底還是有許多如他們一樣的佳偶美眷的。 沉默片刻,他又問:“如果一個女子離開她的丈夫獨自去賞月,又是何意?” 她訝然:“她何不邀她夫君同去?” 看來幸福的小女人也很難明白失意者的心思罷。他想。他也想知道她何不邀她夫君同去。 其實何苦再問再想。答案他并非不知,只是不愿面對罷了。 她再欠身道:“明日須早起啟程,我回房了,殿下也早些歇息罷?!?/br> 他點頭。 她轉身回房。他卻突然想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