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里就像有一座湖泊，此時隨著葉泊舟的動作，像是一陣大風刮過，掀起無數漣漪。

“所以，現在有一個機會?！?/br>
葉泊舟直起身子，眸色漆黑如墨：“師父現在就可以帶你走，只要你覺得生無可戀?！?/br>
余燼猛地抬眼。

葉泊舟微微一笑，向他伸出手。

“跟師父走，你就可以拋去眼下的一切?！?/br>
余燼眸光流轉，不動聲色：“我們便會永遠在一起？”

葉泊舟無聲靠近，嘴角含笑：“永遠?！?/br>
永遠……

余燼看著自己緩緩抬起的手，揚起嘴角，閉上了眼睛。

就在他們的手快要觸碰到一起的時候，一個聲音在空中響起。

“余燼……余燼？余燼！”

“余燼……”

“余燼！”

這聲音——

余燼猛地睜開眼睛。

眼前的一切卻分毫未變，還是幽若詭譎的亭子，和面帶微笑的葉泊舟。

他一個用力收回了手。

葉泊舟有些驚訝的看著他。

“這是我的夢?！庇酄a眸光沉了下來。

葉泊舟嘆了口氣：“對，這是你的夢。但，師父所說的一切，也都是真的?！?/br>
他的眼中帶著余燼思念成疾的溫柔和暖意，仿佛只要伸出手，就可以永遠的擁有這一抹溫柔。

“……余燼，余燼！余燼！”

那聲音開始變得急促起來。

余燼握緊了拳。

“余燼！醒醒！余燼！余燼……”

“余燼——”

“可你已經死了，師父?！?/br>
余燼起身，定定的看著他。

他的目光冷厲如刀鋒，是葉泊舟從未見過的模樣。

“看來你終于想清楚了?！?/br>
葉泊舟無奈一笑：“你終于明白，這個世界上并沒有所謂神鬼，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你的心魔?！?/br>
余燼察覺到自己的手在微微顫抖。

“你只是不愿意承認罷了，就包括此刻的我，都是假的?！?/br>
葉泊舟緩步而來，伸出雙手摟住他，像從前那樣的揉了揉他的腦袋。

“就像你剛才說的，師父已經死了?！?/br>
余燼任他抱著。

“如果你所追求的真實卻是最終的幻象，你為何不選擇那虛假中的相對真實呢？燼兒，忘記師父吧，我不想成為你永久的心魔，也不想看著你忍受如此折磨?！?/br>
葉泊舟眼底波濤洶涌。

“你會成為一把天下無雙的劍，不該墮入如此虛幻?！?/br>
余燼啞聲問：“你這樣對我，難道就不狠么？”

“你舍得恨我么？”葉泊舟笑著問。

余燼沒說話。

“有人在牽掛著你，而你亦有了羈絆，何必再糾結于心魔？”

“我……”

葉泊舟最后輕輕吻了吻他的額頭，語氣是久違而熟悉的溫柔。

“不要等失去了才后悔，這是為師教你的，最后一個道理?！?/br>
話尾輕輕的消散在幽暗之中，余燼驀地抬頭，雙臂之間空空蕩蕩，四周的景物在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消失，極致盛大的梨花紛飛飄零，絕美凄迷。

慢慢的，天地間沉寂下來。

“余燼！”

那個聲音再次響起。

余燼再一次睜開眼睛，易懷之焦急的臉映入眼簾。

“你怎么了，做噩夢了嗎，怎么叫都叫不醒……”

他的臉色微微有些發白。

余燼方才沉浸在夢魘中的樣子真的很恐怖，宛若垂死掙扎。

“你……”

余燼面無表情的看向他。

易懷之狠狠一痛。

余燼的眼中一片死寂，眼淚卻無聲的淌了滿臉。

剛才那一句帶著嘆息的話卻仿佛還縈繞耳畔。

余燼閉了閉眼，神態竟似瘋魔。

就算讓我認清了你已經死了又怎樣？

葉泊舟，只要我還活著一天，就會將你鎖在我的靈魂里，哪怕只是一個心魔！

易懷之替他擦著額頭上的冷汗，一句話都沒說。

他知道，能讓余燼變成這個樣子的，也就只有那個人了。

余燼深深的吸了幾口氣，才平靜下來。

易懷之一怔。他覺得余燼的眼神變了。

要如何形容那種變化呢？

可以這樣說，在此之前，余燼看向他的時候還是在專注的看著他。

而現在，余燼看向他的眼神幽深執著，就像，在透過他的眼睛，看著另一個靈魂。

“余燼？”

“嗯?！庇酄a說著，將他拉進懷里，抬手熄了燈。

“天還沒亮?！?/br>
真正擊垮易懷之的，是兩天后的一個夜晚。

他們正在路上走著，突然沖出了一個人。

那人不知道是哪個門派漏下的弟子，一見到余燼就紅了眼，不要命的揮劍沖來。

對付這等級別的敵人，余燼不費什么力氣。

只是，余燼沒有想到的是，那人劍勢一轉，竟向不會武功的易懷之沖去。

易懷之瞪大了眼睛。

劍尖在他眼前止住，易懷之瞳孔顫了顫，那人在他面前被余燼一劍劈開，血濺三尺。

余燼提著長劍，這是易懷之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他。

冷酷而陌生。

而讓易懷之不忍再看的，是他眼底翻涌著的痛楚。

有長劍像他刺來，僅這個畫面就讓余燼接受不能。

——他到底，在乎的是他這個人，還是這張臉？

易懷之驀地一笑。

他突然俯身，撿起地上那人手里的長劍，在余燼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用力的向自己的臉上劃去！

一道長長的血痕就刺眼地出現在了那張如畫的面容上。

他輕輕抹了一把滴到下巴的血，竟還露出一個笑容。

微微揚起下巴，字字珠璣：“你看，現在我還像他么？”

余燼一動不動，死死的盯著他，嘴唇都褪去了血色。

易懷之一把丟開手里的劍，大笑出聲，不管臉上撕裂般的疼痛感。

余燼臉上的不可置信，竟讓他有了一種扭曲的快意。

作者有話要說：

基本靠存稿為生，最近卡文太嚴重了，兩個都是……

求評論收藏啊啊啊QAQ

第97章第八十八章余生各自安好

楚諫，天下第一神醫，據說天底下就沒有他治不好的病。

而現在，他就出現在易懷之的眼前，面帶微笑的看著他。

“不要怕，不痛的，你這個臉，我保證能給你恢復原樣，不留疤的?！?/br>
“余燼！你要是敢！我就恨你一輩子！”易懷之難得失態，披頭散發的大吼著，“別過來！我就喜歡這樣！”

楚諫眼底有玩味，臉上卻是一副為難的模樣看向一旁一直面無表情的余燼。

余燼眸色如墨，抬腳大步走到向易懷之走過去。

易懷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