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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這朵高嶺之花了。 她打著細水長流的主意,并沒有在第一次見面時就極力推銷霍峻廷,而是約了蘭瑞下一次再見面。 反正,不管她弟弟跟這位蘭先生最后到底能不能成事,這個朋友她是交定了。 回去之后,她卻給霍峻廷拍了封電報,說自己相信他跟蘭先生這邊沒什么,因為蘭先生根本不會看上他這個木頭。 霍峻廷只回了一個字:哦。 蕭太太盯著那封簡短的電報,笑而不語。 秋日悄無聲息的來了,秋意一天比一天濃厚。 孫家搬離柳城的事,就和他們那位靠山師長倒下的消息一樣,無聲無息。 俞宛如還是聽蕭安瀾說了,才知道這件事。 孫家原本就只是鄉下的一位小地主,早年把女兒嫁給兵痞子,那痞子后來得勢,孫家也就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搖身一變成了柳城有頭有臉的人物。 如今他們離開柳城,回到自己老家,也不過是從哪里來,到哪里去罷了。 只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孫家從前一直在鄉下也就罷了,如今體會過柳城甚至是省城的繁華,又被打回原形,不知道還能不能適應鄉下的粗茶淡飯。 這些事,蕭安瀾自然不關心,孫家倒下,他是最大的贏家,不但得到了孫家在和平路上的大部分店面,還截獲了一間工廠。 蕭老爺和蕭太太到此時,才知曉他從前那段時間都在忙什么。 蕭太太有點擔心他的做法會不會遭人記恨,蕭老爺卻只說了一個好字。 這幾日,蕭安瀾在頭疼,如何把那間工廠出手。 俞宛如得知他的煩惱,不解道:“為何一定要賣掉?我們自己經營不好嗎?” 蕭安瀾攬過她,嘟囔道:“麻煩,也沒意思?!?/br> 俞宛如順勢坐在他的腿上,想了想,輕聲說道:“這么大年紀的人,還只想做自己愛做的事情。安瀾,我覺得你的萬昌飯店打理得很好,不過,有一句話我說出來,你可能不愛聽,但我還是得說。 “你的飯店再好,受益的都是那些有頭有臉的人物,能在你飯店里工作的人,至少也是讀過書的。我想,能不能給那些窮人提供一些干活的機會呢? “現在,大家都喊著實業救國。我們生在這個國家,這個時代,既然有這個力量,為什么不盡一份微薄之力? “你知道么,當初第一次來你家之前,我娘帶著我上街買胭脂水粉,一模一樣的東西,若是西洋來的,比我們本土生產的貴了兩三倍不止。說來說去,是我們的國家太弱勢,才讓自己的子民都崇拜那些舶來品。 “安瀾,你留過洋,讀過很多書,去過很多地方,見識比我廣,腦子也比我聰明。你應該知道實業對一個國家的重要性。遠的不說,就說這個工廠,你如果不賣,而是把它繼續經營下去,至少能給兩三百個工人提供干活的崗位,這些人靠著你發給他們的薪水,才能夠養活一大家子人。 “而我們生產出來的產品,不僅是在柳城販賣,還有可能送到省城,甚至是全國各地。到時候,大家都會知道我們蕭家,都會知道安瀾你的名字,而不僅僅只局限在柳城之內。這些,你也覺得沒意思么?” 蕭安瀾攬著她,沒有說話。 俞宛如摸了摸他的臉頰,輕聲問道:“我說這些,是不是讓你不高興了?” 蕭安瀾搖搖頭,在她的頸窩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沒有,媳婦兒,你想的比我多,想得比我深,我不如你?!?/br> 長到這么大,他所做的事,大部分時候都是憑借喜好而來。 當初去留學,是因為他想出去看看外面新奇的東西。后來籌建萬昌飯店,則是他在外面看得多了,自己有了些想法,想要把它付諸實踐。但最重要的是,這些事讓他覺得有趣,有意思,他才會去做。 萬昌飯店開始營業之后,他的興趣也就消退的差不多了,于是將其交給周晟打理。自己則每天無所事事,這里晃蕩,那里閑逛,尋找下一個目標。 打擊孫家,爭奪孫家的產業,一部分是為了給他媳婦兒出氣,還有一部分,也是他覺得有意思。 將孫家整垮,到手的這些店鋪跟工廠,他就懶得打理了。 如果今天媳婦兒沒勸他,最大的可能是他將這個工廠轉手賣掉,然后,繼續等著下一件有趣的事情出現。 不過,剛才俞宛如的話里,卻有讓他心動的事。 讓整個國家的人,都知道蕭家。 這將是他下一個目標。 他并不是俞宛如那樣純粹天真的人,也不愿意用一些實業救國,振興民族企業這種冠冕堂皇的話,為自己的行為作掩護,他的目的,他的野心,就是這樣明顯。 但是,在俞宛如面前,他并不介意做一些偽裝。 他用嘴唇蹭了蹭俞宛如的臉頰,膩歪道:“媳婦兒,我的年紀這么大了,現在才決定不再游戲人間,開始做正經事,你不會嫌棄我吧?” 俞宛如抱著他的大腦袋,笑道:“你不是一直覺得自己還年輕?怎么現在卻承認年紀不小了?不管什么時候開始,都不會太晚,況且,你從前做的那些事,并不能說就是不正經的,你也在累積你的人脈,你的閱歷呀?!?/br> 蕭安瀾從她懷里鉆出頭來,一口親在她唇上,笑嘻嘻道:“我媳婦兒可真好,人長得漂亮,心地又善良,說話還好聽,我真是撿到寶了?!?/br> 俞宛如輕聲嗔道:“厚臉皮,讓人聽見,牙都笑倒了?!?/br> 蕭安瀾抱著她快走幾步,倒在床上,欺身上去,“讓我看看,我媳婦兒的牙倒了沒有?” 自然又是一通胡鬧。 蕭安瀾說做就做,圍在俞宛如身邊這么多天,在找到自己下一個目標之后,終于又去公司了。 周晟聽說了他的宏圖大志,很是驚奇地挑了挑眉頭,“這還是我認識的那個及時享樂的蕭大少?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你怎么會想到去做?” 蕭安瀾戴著一副金框眼鏡,埋頭在紙上涂涂畫畫,頭也不抬道:“你沒料到的事情多了去了,廢話少說,幫我想想,要辦個什么樣的工廠?” 周晟拉開椅子坐在他對面,提議道:“要不然還是做煙草?連機器都不用買,直接在孫家原本的生產線上繼續做就行了?!?/br> 蕭安瀾不屑道:“孫家用的都是最差的機器,最低檔的流水線。我要做,自然做最好的。況且,若讓我媳婦知道我生產煙草,還不得被她批評教育?!?/br> 周晟更加稀奇,勾唇取笑道:“完了完了,我們風流倜儻的蕭大少,如今竟左一句我媳婦兒,右一句我媳婦兒,成了媳婦兒至上的忠誠信徒了?!?/br> 蕭安瀾搖搖手指,說:“這種事情,你們單身漢是不會懂的。你,就更不用說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