硯說：“他爸要送他出去?！?/br>
    方明曦沒接話。

    肖硯繼續道：“他不肯去，現在他家里鬧成一團?！?/br>
    “他不是被關了？沒事了已經？”

    肖硯嗯了聲, “他爸賠了一筆錢?！?/br>
    方明曦輕笑，“那不是很好, 你們好好送他吧, 就這樣?！?/br>
    她要掛電話，肖硯叫住她, “方明曦——”

    “我已經說了, 我不想見他?！彼Z氣生硬，卻沒即刻掐斷。

    肖硯道：“你不是要還我錢，我現在來拿，你到校門口等我?！?/br>
    “你不用這樣，我不會跟你去見他，你……”

    不等她說完，肖硯扔下最后一句：“我開車過來，大概十五分鐘?！?/br>
    而后啪地掛斷電話。

    周娣洗完澡出來，見方明曦站在床邊發呆, 邊擦頭發邊問：“想什么呢？”

    方明曦回神, “沒什么, 一些破事?！?/br>
    周娣插上吹風機吹頭發，轟轟熱風遮蓋住其它聲音。方明曦坐回桌前，目光發直，好半天沒能翻一頁。

    那邊周娣頭發吹得半干，拔掉插頭，奇怪：“你怎么還坐著，怎么不去洗？”

    “哦?！狈矫麝貞?，“馬上?！?/br>
    視線落到手機屏幕上，她抿唇，塞回枕頭下之前，調到靜音模式。

    方明曦抱著干凈衣服進浴室，洗澡二十分鐘，吹頭發、整理東西，最后進被窩，將近一個小時過去。

    躺在床上，閉眼卻睡不著。

    良久，她摸出手機，摁亮一看，顯示有好多個未接電話，全是肖硯打來的。

    界面跳出消息，嚇得她心咯噔一跳。定睛看，是肖硯發來的消息。

    他說：[給你十分鐘，你不出來，我進去。]

    手微微用力，方明曦閉閉眼，從床上坐起來。

    周娣扭頭：“你怎么了？”

    “我出去一下，你先睡?！狈矫麝厥帜_麻利換好衣服，走到門邊，折回來，從書桌抽屜里拿上之前預備還給肖硯的錢。

    到校門口，路旁停著一輛黑色的車，越野款，車身比普通轎車更顯厚重。

    肖硯靠在車門邊，叼著根煙，修長雙腿包裹在灰色布料下。見她出來，他呵出煙氣，把煙取下隨手一折，火星子湮滅在他指間，被他拋進不遠處的垃圾桶里。

    方明曦過去，不說話，掏出被捏了又捏團成一把的錢，遞過去。

    肖硯沒接，“跟我去一趟?！?/br>
    她皺眉，“我說了不去?！?/br>
    肖硯道：“他非要見你?！?/br>
    “他要見我我就得給他見？”方明曦冷笑，“那他要cao.我我是不是也得給他cao？”

    肖硯微蹙眉頭，很快展平，“那天的事很對不住，我讓寸頭收拾了睿子一頓?！蓖ｎD，加一句，“鄧揚的傷是我打的?！?/br>
    方明曦偏頭，不想接話。

    “他說看不到你就不走?！毙こ幷f，“他爸拿他沒轍。自從他哥哥死了之后，他們一家人太溺愛他，把他寵過了頭?！?/br>
    她還是不吭聲。

    夜色下，肖硯的聲音染上些許露氣，“他哥是我戰友，我不能不管他?！?/br>
    方明曦呼吸幾伏，抬頭瞪他，“那又怎樣？這是你的事，跟我無關?！?/br>
    她轉頭就走，肖硯扯住她的手。

    手腕被握住，他掌心的暖意在這低溫下格外明顯，方明曦被扯得轉身，只一瞬，肖硯松開。

    “去見他一面，讓他乖乖走人。他身邊的朋友太亂，現在做事已經很出格，留在這對他沒好處……你不是也很困擾？”肖硯盯著她的眼睛，“鄧揚必須走?！?/br>
    .

    市中心商場一樓的咖啡廳，肖硯在角落要了個卡座。方明曦和鄧揚面對面，他在側邊，形成一個三角位置。

    “人來了，有什么話你就說，說完跟我回去?！毙こ幨裁炊紱]點，端起熱水喝一口。

    幾天不見，鄧揚面容憔悴，嘴唇上冒出一圈青青的胡茬。他舔舔嘴唇，似乎有些局促，更多的還是心酸。

    方明曦面前的熱牛奶一口未動，她看著鄧揚道：“想說什么你說吧，我在聽?！?/br>
    “你……”鄧揚問，“是不是還在怪我？”

    “沒有?！?/br>
    鄧揚臉上的喜色還沒浮現，她又說：“我對你沒有半點想法?！?/br>
    喜歡和討厭，所有心情都不存在。

    鄧揚的臉色唰地難看起來。肖硯安靜喝水，看在眼里，一言不發。

    他道：“是我對不起……我不應該……睿子出這個主意的時候，我應該拒絕的……”

    方明曦輕嗯一聲，似應非應。

    鄧揚又問：“你身體有沒有事？我聽硯哥說……副作用很嚴重？”

    方明曦余光掃向肖硯，后者全然一副置身事外的狀態。她淡淡道：“現在沒事?！?/br>
    “那就好?！编嚀P扯嘴角，笑不出來。

    從未有過這么尷尬。

    鄧揚忽然道：“你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br>
    方明曦干巴巴答：“不記得?！?/br>
    鄧揚瞅她一眼，苦笑。

    她是記得的，并沒過去太久的事，哪里有那么快忘記。

    鄧揚第一次看到她，是在立大圖書館附近，方明曦拿著周娣幫她借的?？ㄟM去找資料，從圖書館出來的路上，她經過他坐的亭子前。

    就一眼，他向旁邊的人打聽，“那誰？”

    朋友告訴他說：“斜對面的?！?/br>
    接著第一次見面，她被她們學校的男生表白，她拒絕了想走，那人不死心攔著不讓。他上去解圍，幾句話嗆走對方，然后湊到她面前自我介紹。

    認識之后他知道她之所以理他，是因為他“名聲在外”，她可以靠他擋掉那些亂七八糟的sao擾。第三天他表白的時候，她就講的很清楚，她不喜歡他，以后也不會喜歡。

    是他不死心，堅持就這么相處下來。

    方明曦真的是個不太熱情的人，好像對誰都是，可很多時候其實也并沒有那么冷情。

    考試前他到處玩，她會提醒他復習，他出去惹事，她會勸他不要打架，他天天和狐朋狗友混在一塊，她會告誡他不要總是把時間用在玩樂上，會苦口婆心跟他說讀書的重要性，讓他不要浪費條件……

    她從一開始就明白表示不喜歡他，但也并沒有僅僅只是把他當成擋箭牌。

    然而現在說什么都沒意義。

    “我過段時間就走了?！编嚀P說。

    方明曦嗯了句，“一路順風?！?/br>
    猶豫幾秒，鄧揚伸手，“我們能不能做朋友？”

    方明曦垂眸看了看，沒動。良久她道：“我們做不成朋友。鄧揚，你心里明白的?！?/br>
    .

    咖啡館談完，寸頭開車送鄧揚回去。鄧揚他爸把他關禁閉，今天是肖硯到他家才把他帶出來，自然也得他們親自送回去。

    寸頭做事肖硯放心，兩輛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