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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河洛派的道人,活著時愁眉苦臉,死后也念念叨叨在山壁上吵鬧,無論生死,都曾并肩為戰。而今日一別,再也不見。等見到玉鼎傾覆,塵埃消失,陳禾想到儲物袋里的斷弓與沙土:姬長歌神魂俱滅,再也沒有與昔年守護水寰谷的古修士相逢的那一天。有人死了,有人萬劫不復。修真飛升,以身求道,就是這樣冷寂無聲的一條路。“師兄?!标惡坛冻夺尀栆滦?,示意他們該離開了。孰料釋灃毫無反應,陳禾詫異抬頭。釋灃凝視魂魄離去的地方,怔怔出神。“師兄…”陳禾又低低喊了一聲。他們在人群中,那些豫州城的百姓有的哭號,有的虔誠念經,還有的只是來看熱鬧。包括一些散修,并無人注意到他們。倒是赤玄真人感應到了什么,遠遠朝這邊瞥來一眼。“走罷?!贬尀柣剡^神來,帶著陳禾離開人群。兩人一前一后的走,在滿是陰霾氣息的豫州城街道上。陳禾沒吭聲,他在心里猜測釋灃大約是觸景生情,想到了北玄派覆滅的過往。河洛派死去的修士,有掌門赤玄真人相送,三十多年前,北玄派慘劇發生后,釋灃又在做什么呢?——孑然一身,被扣上血魔的惡名,被人追殺。師兄肯定也很想給死去的師父、同門祝禱相送吧!陳禾默默記下,決定有時間就去找長眉老道。那邊河洛派眾人離開,沒熱鬧可看的散修們也紛紛散去,沒一會陳禾就看見兩三撥低階修士。他們的話題還停留在八尾狐身上。忽然有人嗤笑:“豫州出了八尾狐,死掉幾十個元嬰修士與眾多凡人,算什么驚悚消息!京城出大亂子啦!”旁邊散修大驚,連忙追問怎么了。“這消息也是大宗派傳出來的!據說接到紙鶴傳音,魔道內訌!浣劍尊者被自己屬下與徒弟殺了!”陳禾一聽是這個,沒來由的頭痛。趕緊拽著釋灃的袖子,快步向前趕,因為他實在不想聽浣劍尊者玩弄天下人的故事發展。幾天前,他們離開京城時,到浣劍尊者在京郊的府邸趁火打劫。濃厚的血腥氣,陰森森的氛圍,簡直把傳聞詮釋得淋漓盡致,師兄弟倆翻墻進去后,一路都沒有遇到阻攔。因為一個大乘期的魔修都沒有??!裂天尊者也不知道去哪了!根本找不到浣劍尊者的寶庫!陳禾只能隨便摸了幾個雪參靈芝走了。加上這番天地靈氣混亂,陳禾疑心浣劍尊者是不是玩得太太,都惹得天道有感了。那對師徒,還是有多遠離多遠比較安全!釋灃看師弟迫不及待拖自己離開的模樣,眼底泛起一抹笑意。隨即這笑意就凝固了。陳禾也僵立原地。身后那群交換消息的散修,嘀嘀咕咕的說:“弒師??!聽說血魔釋灃也是弒師!”“可不是,這些魔修真是好氣魄…聽說浣劍尊者是魔道第一高手,大乘期魔修!看來也不盡其實!他年紀老了不中用罷!”“嘖!血魔為了北玄密寶殺死南鴻子,裂天尊者覬覦浣劍尊者的勢力!這手筆都夠大,心也夠狠!”第79章過往(上)陳禾回過神時,那幾個侃得帶勁的散修已經橫躺在他腳邊呻吟。這些只有筑基期修為的家伙,陳禾隨便幾拳就放倒了一片,路人趕緊閃避,遠遠圍在旁邊看熱鬧,當成地痞無賴的斗毆了。“你,你誰???”一個散修捂著青腫了半邊的臉,梗著脖子怒問。他身邊同伴猛地捂住他的嘴,諾諾說:“不知何處得罪前輩,還請手下留情?!?/br>說完拖著人爬起來就跑。陳禾心中怒火仍在,只是回籠的理智讓他明白,就算他揍得這些家伙滿地找牙,也是毫無道理的遷怒。散修們能懂什么?成日里議論這位掌門,那個尊者,全是道聽途說,距離真相差得遠。——無非是修真界都這么傳,他們就這樣相信了。陳禾慢慢捏緊拳頭,多年潛修的心境,也沒法遏制這股翻騰而上的怒意:是啊,就因為都這么傳,散修才會信以為真,都這么傳…顯然,天下人都以為,釋灃弒師。圍觀的凡人發現沒熱鬧可看,就又散去,他們好奇議論的聲音,來去的身影,似乎都變得模糊起來。陳禾恍惚間,只覺得自己站在灰黑濃霧里,世間影影幢幢,離他如此之遠,又看不分明。一只手,撫上他面頰。冰涼,卻穩穩的沒有絲毫顫抖。擦去陳禾眼中不知何時溢出的水珠,又攬住陳禾的肩,一貫的氣息熟悉,堅定有力,就像撐起了整個世界。“只是閑言碎語,不要較真?!贬尀柶降恼f。“嗯?!标惡搪曇魫瀽灥?,他低下頭,握緊了那只手。“師弟都多大年紀了,還這副模樣?!贬尀柋M量放輕聲音,不以為意的安慰著陳禾。陳禾卻不像往常那樣反駁他。也沒有立刻恢復成鄭重嚴肅顯示自己可以獨當一面的表情,還怔怔站著。釋灃心里一緊。他當然沒有表面上那般風輕云淡,就像三劫九難命數,他遲遲沒告訴陳禾一樣,那些沉重的過往,釋灃根本不想提起。北玄派曾經輝煌,縱然如今式微,仍留著了不得的功法。陳禾是他悉心養大的師弟,他只想將那些好的東西留給陳禾,那些褪色的輝煌背后,衍伸而來的無盡災禍,釋灃根本不想讓陳禾沾邊。那是陳禾,不是隨便他看入眼資質尚可的陌生人。譬如心魔幻象中那般,釋灃舍命傳承,說到底也只是心中不甘,滿是對天道命數的憤懣罷了??v然對那個“陳禾”有些憐憫之心,終究是陌生人,釋灃只留下傳承,北玄派種種禍福,都由“陳禾”自己領受。那是無人照看,無人指引,甚至無人可以依靠的陳禾。釋灃見幻象心境劇震,正是為此——也許一念之差,陳禾沒跌下摩天崖,不是他將陳禾送回去,或者他追上陳家車隊時沒細看細聽就將孩子送回!只差那么一點,他與陳禾就是全然陌生的人,而后赤風沙漠相逢…北玄密寶能引起多么恐怖的腥風血雨,釋灃比誰都明白,孤身一人的陳禾,會遇到什么,他簡直不愿去想。釋灃沉默的看怔怔發呆的陳禾。世事殘酷如刀,就算他什么也不說,師弟卻總能聽到,一味緘默確實不是上策。握住陳禾的手微微一動,牽著師弟往外走。陳禾沒有遲疑,乖乖跟了上來。沒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