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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準想我,想一輩子?!?/br>“我想你了......你就會回來看我?”楊思塵問。南遙不答,只是笑,很溫柔地笑,手掌摩挲在楊思塵的臉側,卻在一眨眼的功夫毫無征兆地消失不見,快速得讓楊思塵覺得這一切不過是一場夢,南遙走了,夢也醒了。驚醒后的楊思塵低頭怔怔看了看自己的雙手,這雙手剛才明明感覺清晰地拽著南遙的衣袖,可現在他卻兩手空空,什么都抓住,什么都沒留下。“南遙?”楊思塵一度不信,試探性地問著山間冷風,冷風不語,只管將他的聲音吹散,連同他眼角的一滴淚水一起帶向遠方不再歸還。自南遙走后,楊思塵便沉默了許多,他一直住在武當劍觀的藏書閣中,腰挎長刀,靜靜看著山色由青轉黃,最后被白雪覆蓋。他似入了世外桃源,不再理會世間紛繁。也不知從何時開始,楊思塵每日晚飯后常常去聽濃眉和尚念經,但不進到堂內聽,而是蹲在經堂門口,一邊用手摳著門檻縫隙中的泥土,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隨著木魚聲點頭。偶爾地,清和也會蹲過來湊熱鬧,不和楊思塵說什么,而是捧著一小把土,把楊思塵摳出去的泥土補上,兩個人配合得極為默契。清和與那濃眉和尚都曉得,楊思塵看著安然,其實怎么也割舍不下心中的念想,他輾轉觀內,只為尋找一個方式讓自己不那樣煎熬。但或許濃眉和尚那些不悲不喜的論調并沒有讓他覺得好受些,一段日子之后,楊思塵便在每日夕陽西下的時候去劍觀門口的石階上坐坐,聽聽悠遠的晚鐘和清亮的鳥啼,隨手揪些草葉攥在手里漫不經心地揉。以普渡世人為任的濃眉和尚見楊思塵如此,便常去石階旁與他坐一坐,扯些閑話聊以寬慰。比如說說清和的花園子里又開什么新花了,再比如講講那兩只大水龜不知因為什么發起了脾氣,互相咬著不松口。楊思塵通常只靜靜地聽著他講,偶爾才會應上兩聲。但某一天,濃眉和尚說了一半突然收聲了,盯著楊思塵胸口的柳葉怔怔看了半晌,忽然笑念了一句“阿彌陀佛?!?/br>楊思塵感到奇怪,摸了一下胸口的柳葉問道:“你笑什么呢?”濃眉和尚瞇著眼睛撥弄了一下手上的念珠,說道:“你大概也曉得,這世間的花花草草總被世人扣上些意義,人與人之間不可言說的情感常是通過這些不會言語的花草傳遞,比如牡丹象征著富貴,石楠代表著孤獨?!?/br>楊思塵不解地皺上眉頭,猜不透和尚到底想要說什么。濃眉和尚接著問:“可你知道柳葉是何寓意嗎?”“是......什么?”楊思塵直起身子問道。“是思念......”楊思塵半張著嘴,在那日的夕陽中愕然良久。留下思念的南遙依約回到了冥界接受玄賀的盤問,但那日玄賀拍著桌案問了半晌,南遙卻只字不答,老實地被冥界小鬼壓著跪在階下,垂著頭一動也不動。玄賀大怒,將一只裝著墨筆的筆筒摔碎在南遙的面前,喝道:“別以為你什么都不說就能開罪,你私改凡人命格我斷不會放過你?!?/br>南遙還是不語,如同石化一般。原本在一旁靜靜看著的白凝此刻卻看不下去了,上前打了個圓場,說道:“你既然已經知道他的罪行,該如何發落你也清楚,何必再和他浪費時日?!?/br>玄賀橫了白凝一眼,望著階下油鹽不進的南遙也覺得累了,便在桌案上抻過一張紙,邊寫邊道:“擅自篡改凡人命格者必要受到蝕骨之刑,你既然不愿意替自己辯白,我就賜你五十年的蝕骨刑罰,囚禁于陰牢直到刑滿?!闭f罷拿起桌上用獸血凝成的大印扣在紙上,交給了身旁一個臉色蒼白的小鬼。低著頭的南遙只輕蔑一笑。小鬼將南遙押走后,白凝有些奇怪地向玄賀問道:“只有五十年?這可不像你做事的風格,我以為以他這頑固不化的性子,會惹得你罰他個一二百年的?!?/br>玄賀冷著臉,說道:“冥界的刑罰再久,對他來講都不算什么,他該受刑的日子還在后頭,欠下的東西且慢慢還吧?!?/br>白凝思量了這話片刻后,無可奈何地搖搖頭。冥界的陰牢是個永不見天日的地方,這里潮濕陰冷連個蠟燭都點不著,惟有墻壁上的幾塊螢石可以發出微弱的光芒。蝕骨之刑則更是痛苦,這刑罰是將細長的鐵鏈繞兩側肋骨上,并讓鐵鏈每一日都要在肋骨上移動幾分攪動創口,以防愈合。南遙雖然不再是rou體凡胎,卻依然有著與凡人一樣的感覺,他的痛楚不會比rou身減少一絲一毫,只是南遙心中早已對此不在乎,整日背靠著陰冷的墻壁不語,即便鐵鏈移動的時候他也僅僅是輕輕哼一聲,每逢此時,就連看守陰牢的獄卒都極為佩服他。而南遙于此受刑時,幸好還有兩個人常常來探望他,其中一個便是白凝。以白凝的身份,總歸是不該踏入陰牢這等污穢之地的,但白凝一直很欣賞南遙這等的癡情之人,于是時常瞞著玄賀去探望他,與他說些閑話,講講在人間的見聞,令南遙不會太過清冷孤寂。不過白凝向來絕口不談楊思塵的事情。另一個常來探望南遙的便是黑水湖旁的那個紅衣女子,那女子生前風韻撩人身段婀娜,是京城中有名的舞妓,但因為苛求富貴便勾結權臣,常與床榻上施毒下藥,沾染了不少人命。后來事情敗露,這女子便被人拖去一刀一刀地割下了腳上的皮rou,只剩下一副骨頭。即便今日,這紅衣女子的腳上依舊只有兩條枯骨,只是她平時將腳浸在黑水湖中,很少有人發現她腳上的秘密。而現在,這愛美之心極強的女子為了南遙卻愿意踩著枯骨腳掌在眾目睽睽之下來到陰牢中,捧著一碗蜜水讓南遙飲下。“我按你的要求偷偷去翻了一下生死簿?!边@日,那紅衣女子坐在南遙的身邊,說道:“你說的那個叫楊思塵的,是子乙丑年五月三日子時過世的,終年七十一歲?!?/br>南遙臉色蒼白,聽了這話卻笑得很欣慰。上一世的林江宇走得太早,南遙總希望楊思塵能多看一看人間風月,瞧一瞧世間百態,聽聞他此生壽祿奇高,南遙便放下了心。那女子見南遙難得地笑了,竟也跟著笑靨如花,說話大膽了起來,好奇地向南遙問道:“我發現你叫我打聽的那個楊思塵也是個男子,我倒沒看出來,你竟是個有著斷袖之癖的人。誒,我生前也遇到過不少斷袖,不過這些大都是王公貴戚,女人玩膩了便開始琢磨男人,你也是這樣的?”南遙闔上眼睛輕搖了搖頭,懶得理紅衣女子的這番胡言,只是轉而問道:“那生死簿上,有沒有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