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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問了:在下求見薛姑娘,能否代通一聲?雚葦姑娘已經做夫人去啦,如今可見她不得。女子輕笑道。雖然猜知是謝歡脫身托辭,梁徵卻也正好順勢下問:薛姑娘從良?那挽花樓中如今何人執掌?是我。有人從身后把他肩膀一拍。已察覺有人靠近,梁徵本不驚訝,回頭見禮又發覺是故人:原來是凌姑娘。薛meimei跟我的舊識,你們不必管他。凌微吩咐了剛才與梁徵說話的女子,一挽梁徵手臂就拉了他上樓。凌微接管挽花樓,這樣事,卻不奇怪。凌姑娘。梁徵不慣,從凌微臂間抽回自己的手,果然是你。有話問你。凌微帶他進房,摔上了房門,謝歡呢?謝府里傳說他給他那老不死的爹打死了,我雖然不信,但那之后生不見人,死死凌微咬著下唇說不出口。謝公子為柳宮海柳大俠所救。梁徵說。柳宮海?凌微羽睫一振,未曾聽他說起。柳大俠果然來此?得來全不費工夫,梁徵往凌微逼近了一步。凌微沖他招招手,帶他到朝樓內開的一扇窗邊,推開一條縫,給他看。看不清是何人,只見是有人似是醉酒,趴伏案上。那是他扮薛姑娘時待客的房間。凌微閉了窗,給梁徵解釋說,這個柳大俠連來了三天了,銀錢倒是舍得,也不叫人陪,一定要在這間房里飲酒。那位冤家當初結的這類情債可不少,我原是要套問他幾句,還被他轟了出來武功果然高得很,惹他不起。情債二字聽得不順耳,可不是在計較這些的時候,更無從在凌微面前說起。梁徵忍過,說:我去見柳大俠一見。梁徵在柳宮海對面坐下來。雖然是用于偽裝的房間,故意用更加閨房的方式裝點,但多多少少還是留下謝歡本人的痕跡。謝歡也許認為這也可以顯露薛雚葦之與眾不同,并沒有在這上面過分掩飾。梁徵看了一會兒墻上所懸掛的桃花圖。畫上又抄了一闋詞:柳色披衫金縷鳳,纖手輕拈紅豆弄。翠蛾雙斂正含情,桃花洞,瑤臺夢,一片春愁誰與共。洞口春紅飛蔌蔌,仙子含愁眉黛綠。阮郎何事不歸來?懶燒金,慵篆玉,流水桃花空斷續。其實不過唐人春詞,看不出特殊佳處。但模仿的女子筆法中,也易窺謝歡書法淺痕。尤其最后桃花流水空斷續一行,像是已經懶得偽裝,完完全全是謝歡筆跡。謝歡常以本人身份在此出入,其實也不怕人識出。牽動與謝歡夜游桃花舊事,梁徵比自己料想的更遲慢地開口:柳大俠,多日不見。烈云與謝歡舊已相識,好歹該不會害他去。且把謝歡之事放他一放。柳宮海醉得并沒有看起來那樣厲害,很快地應聲了:梁掌門。這個稱呼讓梁徵困窘,但他沒有表現,既然柳宮海連這也聽說,看來并未與人斷了聯系,梁徵正好公事公辦地說:晚輩此來是為與柳大俠共商退魔之策。不知柳大俠可有頭緒?我在樓中醉了三日。除了你們這些人沒完沒了來煩我,哪有什么頭緒。柳宮海仍埋頭桌上,聲音半朦朧,細聽也能清楚。梁徵喉嚨里面哽了哽,如此放縱,不似柳大俠本色。不是醉著,豈不得同你們一般忙碌再說心不在此,忙又忙得出什么。他倒真是明白,梁徵往他杯中瞅了瞅,簡直要疑心他裝醉了。柳大俠倒是喝得不多。柳宮海突然仰面一笑:人人來找我,都只是奉勸我不可如此縱酒。唯獨梁掌門嫌我醉得不夠厲害。柳大俠仍心系武林,可見醉得不夠。梁徵皺著眉勉強揀溫和的說。柳宮海笑得更厲害了些,一人不得,便覺萬般成空。武林如何,魔教如何,怎抵得她一語情深??上Ь瓦B這樣佳人,學的也是好一身逢場作戲,海誓山盟都做不得數。若不是半醉,這江湖之語,我是一句聽不進耳去。柳大俠原來是多**。梁徵已要不耐聽他說這些,聽著是薛雚葦,心里情知原是謝歡。不曉得謝歡怎樣哄騙了他,叫梁徵也是不安,又兼不快。還有焦慮。對薛雚葦比柳宮海了解多那許多又如何。一事不成,萬般皆空。只無法如此放縱。柳宮海忽然把酒杯一推,我也知梁掌門來意。不如梁掌門來陪我醉一回,我就助梁掌門再往皇宮一趟。果然還是皇宮。要事在身,不好奉陪。梁徵道。若不醉倒,便只能沉湎這一室余香,難問江湖事。柳宮海舉酒環敬四壁,若無人同飲,怎么舍得忘卻殘春。梁掌門要共商武林大事,還是與我一醉的好。梁徵平日飲酒甚少,極其易醉。重重心事,醉中一樣忘不得。只是沒有胡言,不過難抵困倦,千種憂慮煩擾欲放難放,掙扎糾纏攪作一團,不辨彼此。忽然沒由來起了念頭,或許這些年謝歡也是這樣日日無端事由纏身,艱難過來。不說身外諸事,只是這一身周全,我都護他不得。遇危難,不能相隨而去。來日相見時,只怕也無面目再與他一見。凌微在窗口偷窺他二人對飲,深覺不可理解地搖頭。直到聽見身后響動,受驚地轉過身來。卻發現并沒有人在。那響動像是錯覺。梁徵睡到半夜被凌微推醒。凌微甚至嫌惡地拿香帕掩了口鼻,招呼人端了醒酒湯藥進來。柳宮海喝得比他多,更已歪在一旁不省人事。這還是頭回見這人真醉倒,果然喝酒是要人陪的。凌微招呼梁徵,指指柳宮海,要不趁此機會幫我把他扔出去?梁徵其實已經不剩多少醉意,卻還是接了挽花樓的湯藥飲下,再去看柳宮海。我還道梁掌門是裝醉不肯作陪,原來真只有這點量度。柳宮海說,不睜眼,猶似夢中。他想必聽到凌微的話,但這三日凌微沒少嫌他,聽了也當沒聽過。梁徵只問:我們何時動身?這就可以。柳宮海說,趁我還醉著,雖難振奮,總算拾回些膽氣。他聽著倒比先前還更清楚些。柳宮海并不是頭回進宮,但上次只是闖進去把謝歡丟給青皇實際上也沒有見到青皇本人,謝歡的要求只是入宮,丟給人看見總有人知道怎么處置,所以只是入宮就走。而這一回梁徵希望他們能悄然靠近醉湖。不要小瞧宮里的守衛,你勝過他們比逃過他們的眼睛容易。柳宮海說。他通常不褒獎江湖之外的事,但這聽起來已經有點像是褒獎。梁徵考慮了他們身上還存在的酒氣,心里完全贊同這個判斷,晚輩可以把他們引開。醉湖在哪邊?在鹿苑東側,梁徵指了一指,春水與滿月之景從眼前恍惚掠過,如果皇帝不在鹿苑,守衛也許松散。他錯了。也許之前鹿苑守衛稀松的原因只是烈云本人常常流連于此,并且無意被他人打擾。如今天晚,青皇雖然并不在鹿苑中,但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