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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明的玻璃打量著坐在窗邊的那個人。那人是背著陽光坐著的,這樣寫字才不會被光線晃痛眼睛。他拿著一支筆,在手里的一個小筆記本上時不時寫寫畫畫,有時候會突然抬起頭來看著某個方向一動不動,有時候又會對著空氣自言自語。在外人看來,這樣似乎是有些不正常。不過每當路過的人對他投以異樣眼神時,這人總會及時注意到,并回以對方一個友善的微笑。久而久之,對他的行為感到好奇的人也不再好意思肆意打量,好像那樣奇怪的人反而是自己一樣。就這樣,在一群吃吃打鬧的人群中,這個獨坐在窗邊的人竟然一點也不顯得突兀,很和諧地融入其中。徐尚羽觀察了大約有五分鐘,才抬手推門,進入店里。“抱歉,看來我似乎是遲到了?!?/br>正奮筆疾書的寧蕭聽見聲音抬頭,就看見那位刑警隊長正拉開椅子,坐在自己對面。他看了下手表上的時間,十一點二十分,離預定的時間還有十分鐘。寧蕭收起紙幣,道:“是我提前到了?!?/br>“原來你有提前赴約的習慣?!毙焐杏鸾又脑?,“不過怎么說都是我讓你多等了,這頓我請,你吃什么?”這種免費吃午飯的機會,寧蕭向來不會拒絕。“一份全家桶,兩對烤雞翅,一包大薯,一份土豆泥。先來這么多?!?/br>徐尚羽聽得好笑,先來這么多?這家伙究竟有多大的胃?“忘記說,以上是我一個人的分量?!睂幨捒粗?,“你自己吃可以另點?!?/br>正抬腳走向點餐臺的徐尚羽頓了一下,隔了一秒多才回神離開。寧蕭看著他略顯僵硬的背影,哼哼。“不吃個回本,豈不是虧了?!?/br>他掀開放在左手的筆記本,露出里面一面小圓鏡,抽出來放到口袋里仔細收好。出門隨身帶一面鏡子是寧蕭的習慣,很多時候他喜歡一邊記錄靈感,一邊將鏡子放在自己手心。這樣不僅是前方,連身體后方的景物他也可以一并觀察到,也不易被人察覺。徐尚羽來的時候他其實就發現了,只是后來看這警察站在外邊窺視自己,寧蕭也就沒有表現出異樣,裝作正常寫作的模樣。這一回他偽裝完美,又占據著地理優勢,這手段連老油條徐尚羽都沒有發現,渾然不知自己已經被反偵察了一次。寧蕭略有得意,不過心里的那口氣還是咽不下,心想我一個良民,憑啥要被你一個刑警這樣看賊似的觀察。索性痛宰徐尚羽一頓,好出一口惡氣。他又有些惋惜地想,可惜KFC消費水平還是不夠高,不然今天一定要吃空這警察的錢包。徐尚羽端著滿滿一餐盤的東西回來時,寧蕭早已經收拾好了桌上的東西,眼巴巴地等著。見他這幅模樣,徐警官好笑,這樣子看起來真像是一只等待主人投喂的倉鼠。兩個都是大男人,吃起東西來毫不客氣。不一會一人抓著一塊雞rou,大口啃了起來。“上次的男孩,你們找到了沒有?”寧蕭咽下一口rou,忙不迭地問。“還沒,我倒是奇怪你怎么這么關心,還特地約我出來問?!?/br>沒錯,這一次的見面是寧蕭主動。剛收到信息時徐尚羽真覺得意外,這人竟然主動約自己?他不是對自己很沒好感么。“我多少提供了一些線索,最起碼可以問一下進展吧?!睂幨捳f:“而且這也不涉及機密,只是尋找一個離家出走的小鬼,你也用不著保密?!?/br>徐尚羽道:“是啊,不用保密。不過如果只是一個普通的出走案件,還用得著我們刑警出馬?”寧蕭咀嚼的東西慢了下來,“怎么回事?不是他母親自殺,他受了刺激才離家出走的嗎?”身為一名長期構造懸念的家,他敏銳地聞到了一絲不一樣的氣息。此時,停下吃東西,緊緊盯著徐尚羽,等他回答。徐尚羽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說起不相干的話題:“我想起來,這男孩是在你們小區附近讀書,難怪你會這么關心?!彼麊枺骸澳阋郧耙娺^這個小孩?”寧蕭搖搖頭?!皼]有?!?/br>“那你干嘛這么好奇?”“你能不能先回答我的問題?”寧蕭有些不耐。“不能?!毙焐杏疠p笑,露出一口白牙,看起來很有恃無恐?!耙驗楝F在是你有求于我?!?/br>這家伙,簡直欠扁。寧蕭磨了磨牙,再次體會到一看到這笑臉就忍不住想下手痛毆的感覺。無奈情勢不饒人,他只能示弱。“……磚頭?!?/br>“什么?”“那天我在店門口見到他的時候,他手里拿著一塊磚?!睂幨捑従彽溃骸岸耶敃r他的神情很不對,讓我想起了……”曾經的另一個少年。說到這里,他沒有再說下去,而是抬頭看著徐尚羽?!叭绻艺f我關心這件案子,只是單純不希望這男孩出事,你信么?”徐尚羽靜默了好久,直直看進寧蕭的雙眼里。“信?!?/br>不一會,他又重復了一遍?!拔蚁嘈拍??!?/br>他看著寧蕭的眼神十分認真,一點都不做假。這讓寧蕭有些尷尬,微微轉頭避開他的直視。這時候,徐尚羽又談論起來。“張瑋瑋母親的案件,局里傾向于自殺結案。事實上,能證明可能是他殺的證據也幾乎沒有。鄰居的證言表明,一個多月前她就精神抑郁、表現異常,總是避群獨處,這些都是典型的抑郁癥表現,而一名抑郁癥患者選擇自殺并不奇怪??雌饋?,是個很典型的自殺案件?!?/br>寧蕭注意到他用了很多詞,表達的都是或然性的含義,沒有絕對的肯定。“你不這么認為?!彼⒅焐杏?,“你不認為這是自殺案件,是嗎?”徐尚羽看著他,微微一笑,露出嘴邊的酒窩。“是,我不認為她是自殺?!?/br>不是自殺,而是他殺。一個詞語的改變,卻是天翻地覆。很有可能殺人兇手此時就躲在暗處,看著所有人都把這案件當做自殺處理,而洋洋得意。無聲無息間從這世上奪走了一條人命,無人察覺。寧蕭的心里有某種情感被觸動,那是憤怒,是無奈,也是某種恐懼。放任殺人的兇手逍遙法外,無異于放任一個人去肆意殘殺。就像一只惡狼混入了無辜的羊群中,你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會再次下手。也許下一次,那血盆大口會吞噬更多的生命。許久,他才從內心的漩渦中回神,并做下了某個決定。“可以嗎?”寧蕭輕聲道?!拔蚁肴ヒ淮维F場?!?/br>☆、不可能之人(三)寧蕭跟在徐尚羽身后,來到張瑋瑋家所住的小區。地點離他自己的家并不遠,只有兩站路的車程。“這幢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