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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沒有直接交流過這方面話題。逐流笑了笑:“但是你知道,就算你下詔令,也未必能召回他。你不想治他抗旨謀逆的罪名。他那么聰明,明知你會因此為難,還是選擇……”程千仞打斷他:“我們過去互相信任,現在也是一樣?!?/br>逐流:“哥,沒事。如果你需要我,我一直都在?!?/br>你的朋友故交,因為你身份變化,與你產生隔閡。你血緣上的親人,更在乎皇權穩固。只有我不一樣,不管你是誰,我都對你毫無保留。他要程千仞認清這一點。果然,程千仞轉過身,握住弟弟拿梳子的手:“小流?!?/br>晨光熹微,香爐青煙裊裊,白色帳幔飄飛。他們看著對方的眼睛,銅鏡中,兩人距離漸漸拉近。氣氛正好。逐流輕聲道:“即使大陸沉沒,星辰隕落,我對你的心意永遠不改變……”程千仞:“借我點錢吧!”“……什么?”程千仞重復道:“五十萬兩?!?/br>逐流緩過神,懵懵地點頭。程千仞緊緊握住他的手,像肯定革命友誼一樣劇烈搖晃:“五年之內,我一定還你!”他再次深切體會到——只有弟弟使我快樂!逐流覺得又氣又好笑:“哥,你這樣說太生分了。就算真金白銀還不上,你也可以用其他方式償還我?!?/br>程直男不假思索道:“嗯,我會盡力在別的方面補償你!”成功借錢使他充滿干勁,一掃頹靡,自己戴好發冠,撣撣衣擺:“我開工去了。你再多睡會兒啊?!?/br>逐流張開雙臂:“抱一下?!?/br>程千仞給了他一個兄弟間的拍背抱。逐流被他拍的沒脾氣,摁住懷里的人,決定扳回一局:“拿我的錢,去養別的男人,你以后要天天哄我開心?!?/br>程千仞渾身一僵,耳根燒紅:“胡說什么,我和顧二那個大傻子……”“我開玩笑的,去吧?!?/br>程千仞落荒而逃。***從七月中旬到八月,是皇都盛夏雷雨季。大雨瀟瀟,洗刷天地,這期間發生的所有事,被稱為‘雷雨清洗’。后人評論程千仞功過得失,無論如何繞不開這一頁。太子頻繁出入大獄,法理司公審他旁聽,不時提問,他是真的不懂就問,卻給了主審官很大壓力。案子牽扯甚廣,朝中半數老臣被傳訊審問,四十余位禁衛軍高階軍官被停職查辦,他們即使不曾直接參與,也有瀆職失職的錯處。禁衛軍統領御下不嚴,罰俸一年。“關于副統領一職,殿下屬意誰?”程千仞想了想:“與此案沒有絲毫牽扯、從軍五年以上、骨齡三十以下、最好上過戰場,禁衛軍有這樣的人嗎?”“有,徐冉。此人今年由鎮東軍調任禁衛軍,原先負責糧草配給……”“就她了?!?/br>徐冉當即走馬上任。有人等著看她笑話,這么大的爛攤子,不是說接就能接下的。徐冉來皇都不久,因不耐應酬場面,與各派系無甚牽扯。辦事一碗水端平,誰的面子都不賣。加上她性格直來直去,誰跟她彎彎繞繞,她跟誰拔刀,反倒化繁為簡,令皇都秩序迅速恢復。但她也算不上勤勉,做完本職工作后,不愿在官署多呆一刻,就窩在淮金湖消磨時光。美人琴瑟起,畫船聽雨眠。有人找上門舉告,說看見鄰居是雨夜暴|動的‘反顧派’頭目,證據確鑿,讓她去抓人立功。她正拿著酒盞灌美人,只擺擺手:“現在是休息時間,明天再說不行嗎?你走吧……還不走?那來喝兩杯!”一種論調在市井間悄然興起:顧雪絳遠在天邊十萬八千里,是死是活跟我們沒多大關系。該吃飯的吃飯,該上工的上工,生活還是要繼續,一家人平平安安過自己小日子,比什么都強。徐冉行事,被后世評價為‘大巧若拙,大智若愚’。她張弛有度,使太子鐵腕時期的皇都,不至于風聲鶴唳,人人自危。但在當時,許多官員提起這位徐副統領,無不搖頭,認為她得過且過,沒有出色才干和鞠躬盡瘁的奉獻精神,最重要的是,她不善于揣摩上意。程千仞覺得自己快精神分裂了。白天在外人面前,他是威嚴莊重的太子:“你別怕,孤覺得自己脾氣挺好,你抖什么?”晚上回到寢宮,對著逐流就是一通吐槽。“都不讓我省心,來呀,互相傷害呀?!?/br>“說什么查軍費明細,就是想召顧雪絳回來,我說‘自今日起,顧旗鐵騎軍費開支減半,國庫不給顧雪絳批超過十萬兩的賬,大家共度國難?!麄冎苯記]話說了,就怕我下一句冒出月俸減半,各府開支減半。當然這全靠你借給我的錢暗度陳倉,小流,你對我真好……”東宮溫泉池熱霧氤氳,程千仞閉著眼睛靠在池邊,許久沒聽到回音:“小流?”只見逐流臉色蒼白,直直注視著他,神色難辨。程千仞正覺奇怪,忽然心中一驚:“朝歌闕?”久違的危機感降臨,他周身氣息不受控制地攀升,又聽那人笑道:“哥?!?/br>程千仞松了一口氣:“你最近一直精神不太好。是因為你們……爭奪法身?你應該早點告訴我?!?/br>逐流點頭,很懂事的模樣:“我不想讓你為難?!?/br>程千仞看著心疼:“沒事,會有辦法的?!?/br>他張開手臂,攪動水花四濺,打算一把將人抱出溫泉,照顧一下柔弱的弟弟。當觸及對方濕滑細嫩、潔白無瑕的肌膚,又覺尷尬:“你自己來?!?/br>逐流笑了笑,站直身體,居高臨下地俯視程千仞:“現在不比小時候,也該換我疼愛哥哥?!?/br>“等、等一下!”程千仞像只撲騰的鴨子,又不敢折騰出太大動靜,只低聲訓斥道:“被人看見怎么辦,懷清懷明在外面候著呢,你這樣、這樣我很沒面子?!?/br>‘會有辦法’不是嘴炮,程千仞開始研究神魂方面的術法,他讓懷清回劍閣一趟,搜羅相關典籍,一邊寫信向南淵學院胡易知請教。經常有人投其所好,向太子進獻神魂秘法,奈何良莠不齊,幫助不大。他相信“天地萬物,總有緣法??梢砸换癁槎?,就能合二為一”,卻擔心逐流抵觸與朝歌闕融合,便暫時沒有告知對方。與此同時,程千仞還要肅清朝堂,處理政務,難免分身乏術,無暇陪伴弟弟。逐流不是省油的燈,白天沒時間膩在一起,就要從其他方面找補。程千仞為了讓他少問問題,不要跟著自己,難免答應一些無理要求,便宜都被占干凈了。溫樂禁閉期剛結束,就推薦程千仞去查皇宮藏書樓的典籍:“那些都是父皇的收藏,或許對你有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