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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夜視能力。子夜是面對東邊黑塔禱告的時候,從前向魔王祈求擁有強健的體魄,增進有益的力量?,F在祈求魔王不朽,有一天重新降臨。從部族首領、大魔將,到巡邏衛隊、飼喂雪狼的低等魔族,都要放下手頭事情,向東跪拜三次,進行虔誠禱告。凄厲冷風嗚咽,敏銳的雪狼們躁動不安,像察覺到某種危險。一位魔將禱告結束走出營帳,他看到窗外有亮光,很像月亮。但除了黑塔頂端,哪里還能看到月亮。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逝。小山般的身體轟然倒下,喉頭發出咯咯聲,意識消散之前他突然明白,不是月亮,是劍影。巡邏兵眼睜睜看著他倒下,大驚失色,場面極度混亂。那道劍光刺破夜幕,像淡淡的月影,飄落湖面的雪花。死去的魔不會發出聲音,黑壓壓、無邊無際的魔軍營地里,不時響起憤怒呼號。白雪關城防驚動,以為敵人將襲,‘安國公主’站上城頭,關內騎兵集結,弓|弩拉滿,火銃架起,投石機陣法準備,宗門弟子聞訊趕來,嚴陣以待。混亂持續一整夜,直到黎明曙光亮起,程千仞提劍落在城頭,仿佛從天而降。他臉色微白,對城頭衛兵道聲辛苦,轉身走下城墻臺階。等查探情況的修行者匆匆回來,關內才知道發生了什么。程千仞去殺人,準確的說,去殺魔了。就在他來到白雪關的第一個夜晚。他潛入雪域,在魔軍營地間飛掠,隱匿于風雪中刺殺魔將。據不完全統計預測,他一夜殺死三百多位高等魔族,重傷五百余位。劍閣弟子尤為激動,消息飛速傳遍大陸,人們奔走相告,說程山主神武蓋世,不負盛名。只有程千仞自己知道,他打了敗仗。他殺不了魔王,也無法殺死幾十萬魔軍,但除魔王以外,他可以殺很多高等魔族。一個、一百個、一千個,量變引發質變,他想逼魔王出手應對,哪怕只有一點反應,稍露行跡,朝歌闕就可以感知到模糊方位,如果更順利一點,大可逼魔王來相見。現實像在嘲弄程千仞想法天真。大魔王沒有親屬同族,不僅如此,他還是個沒朋友的人。他誰也不在乎。“你是否覺得我行事幼稚?”朝歌闕態度包容如昨夜:“與你沒有關系。他不在乎自己的子民,我卻在乎人間?!?/br>程千仞生出深深無力感,奔襲一夜,他已經很累了。暗傷累累,只是表面看不出。他坐在案前,扶著額頭思索,魔族按兵不動。他們在等什么?東川山脈里出了什么事,真正的鎮東軍元帥,安國公主是生是死?朝歌闕舊傷未愈,去人間尋魔王,有幾成把握?“我要去東川山脈?!?/br>“宗門聯盟怎么辦?”“我不在還有老傅。他更熟悉劍閣,跟其他宗門打交道的時間也長。我放心他?!?/br>“那我們兵分兩路?!背桕I不置可否,“你還有什么話要對我說嗎?”程千仞想了想:“你……多保重?!?/br>“你也一樣?!?/br>☆、這場告別簡單至極,因為程千仞相信朝歌闕會回來。當他想起逐流隨時可能出現,使事情發生更多變數,才覺出些許不安。但對方的氣息已經消散,只好按原計劃去尋傅克己。“傅山主在西亭?!?/br>懷清引他過去,一路不時遇見宗門弟子、軍部兵將,都停下與他謹慎行禮。經過昨夜一場殺戮,程千仞愈平靜,旁人愈覺深不可測,心生敬畏。說是西亭,卻僻靜而簡陋,更像草棚。亭中兩個人,一架紅泥小火爐,爐上溫著酒,香氣四溢。程千仞笑道:“在等人?”傅克己:“等人,不是等你?!?/br>邱北慢慢道:“但你既然來了,也坐下一起喝罷?!?/br>“老傅,昨夜我行事匆忙,沒有與你商量,是我不對?!?/br>程千仞說完這句話,感到對方周身氣場明顯緩和了。這種變化不容易察覺,畢竟傅山主作為一位冷酷劍修,面無表情是常態。傅克己:“還好嗎?”這句是問候傷勢。“沒大礙?!背糖ж穑骸拔乙k點事,可能暫時離開一段時間?!?/br>邱北驚訝:“你這就算與他商量了?”傅克己:“哦?!?/br>他不問程千仞去做什么、去多久。就像對方說要閉關突破,一百種事不可為的理由擺在眼前也沒用。既然心意已決,勸阻多余,我有什么辦法,我只能說一個‘哦’。程千仞被他‘哦’的尷尬,轉移話題:“你們約了誰?”邱北:“他叫白閑鶴,鎮東軍總參事。算是老朋友?!?/br>他們從前有舊誼,往后要在白雪關共事,短時間內目標一致,于公于私都要相談一場。這與坐在軍帳、站在城頭談話不同,最好地方安靜,最好爐上有酒。程千仞:“我正好也想見他。一起等罷?!?/br>酒香在冷冽的空氣中浮動。墻角一枝野梅花悄然綻放。不多時,便有劍閣弟子引一人入院。那人身穿墨藍仙鶴服,是軍中少見的文士打扮。撐一柄竹骨傘,在風雪中飄然而至,衣擺白鶴栩栩如生,振翅欲飛。好個閑散神仙模樣。他禮貌地辭別兩位弟子,走進草廬,施施然收傘,對傅克己邱北說了聲“別來無恙”,轉向程千仞道:“這位是程山主?”程千仞點點頭,見他眼前蒙著白絹,又說道:“我是?!?/br>“幸會?!蹦侨溯p笑,“我不盲。我只是暈血。但這地方難免見血?!?/br>說罷他解開白絹,露出一雙眉眼,清淡如遠山。程千仞一怔,終于理解了溫樂所說‘無傷大雅的小毛病’。修行者暈血,他似乎還是頭回遇見。他們之間隔著一柄紅纓槍和無數條人命,但見面情景很是自然,水到渠成,理所當然一般。既然對方不介意,程千仞更沒有理由介意。“不請自來。叨擾了?!?/br>白閑鶴笑道:“山主今天不來,我也要去見山主?!?/br>四人舉杯同飲。白雪關的酒,取水滄江,烈得像刀鋒。他們說東邊和西南的戰局,說魔族和魔王,也聊皇都舊事。傅克己少言、白閑鶴善談,邱北語速慢,程千仞介于三者之間。在沒有相對立場與明顯分歧時,談話氣氛輕松愉快。直到白閑鶴說:“你是花間雪絳的朋友,他有沒有向你說過,一壇酒?”程千仞:“離開皇都時,確實有人送過他一壇好酒?!?/br>酒正是夜殺暮云湖開封的那壇,他不知道對方此時問起,是否另有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