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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臺齊聲高呼他的名字:“白玉玦!白玉玦!”他們雖人少,但聲音鏗鏘有力,整齊劃一,南央城民眾不明所以,隨之起哄大喊。“白玉玦!白玉玦!”一方得籌后,比賽暫歇片刻,決裁官要撿回馬球,重新發球。場上兩隊各自商量戰術調整。這期間南淵諸生爭相打聽,議論紛紛:“四大貴姓里的白家?”“當然是‘白露橫江’的白,就不知他是排行第幾的公子,好生英武?!?/br>程千仞的關注點在另一件事:“湖主,這人跟你沒什么過節吧?”顧雪絳含混道:“沒吧……其實我覺得不算過節。起碼沒有鐘啥啥過節大?!?/br>鐘天瑜今天沒有穿南淵院服,一身滾金白袍,入座北瀾看臺上絲毫不顯突兀。此時不屑笑道:“鄉下土包子,打什么馬球?!?/br>他身邊青年五官與他六分相似,身著金甲,顯然是后備隊員,聞言喝道:“你春天入南淵,傳信說遇到花間雪絳,到了秋天,他還是活蹦亂跳的。叫你邀他打馬球,這點小事都做不好,廢物!”鐘天瑜臉色煞白,強辯道:“請柬我確實發了,他被嚇破膽,怎么敢來……”打量青年臉色,未敢說完,咬牙認下:“堂兄教訓的是?!?/br>雖然輸了首局,徐冉反倒松一口氣:“沒顧二想的可怕?!彼龑髠潢爢T道:“如果輪你倆上場,盡力去打就行?!弊顗牟贿^輸球,總不會受傷影響斗法。顧雪絳:“但愿如此?!?/br>心想我若為北瀾一方,初來乍到,首場必先適應場地,試探深淺,第二場才見真章。按照規則,先得五籌獲勝,即使對手做好落敗準備,也還需撐過四場。說話間,急促鼓聲如驟雨,兩隊分立南北。“第二局發球——”球未落地,北瀾再次搶到進攻權,看臺眾人一片嘩然,許多人不由自主站起身。因為這一次,黑色神駿的速度快了一倍有余,十余匹白馬未至中央,那邊已如猛虎下山,撲殺過來!運球騎手不需回援,一馬當先沖進南邊陣地,一線煙塵隨之升騰。他距離球門僅有兩丈時,面前再無阻攔,卻不擊球,調轉馬頭,迎向身后追來纏斗的白騎,球杖翻飛如電光,喝道:“下來!”號稱王朝鐵騎的夜降馬,終于爆發出可怕的沖擊力。北瀾五六騎輪流運球,多次放棄得籌機會。黑色洪流沖散白霧,秋風揚旗,肅殺之意畢現。南淵看臺無人言語,死寂沉沉。僅一炷香的功夫,南淵已有四人落馬。所幸裁決官及時趕來,免去馬蹄踩踏或恐怖流血事件。至于落馬者是否傷筋動骨,便不得而知了。程千仞看著兩位后備隊員上場。然后沒有回來。他們被擔架抬去醫館。比賽不得不中途暫停。雙方獲得半刻調歇時間。南央城民眾都是外行,見狀噓聲一片。官差勉力維持秩序,才鎮住這片倒彩。露臺上,北瀾副院長捋著胡子,眉梢一挑:“我說老胡,你們今年的學生不行啊。要是馬球場上先折一半,還斗法干嘛,我們打道回府得了?!?/br>他身后站著四五位執事官,立刻捧場地笑起來。顧忌公主殿下,才沒有笑的太夸張。院判冷冷地瞥他們。南淵執事官怕他發作,滿頭虛汗。倒是胡易知也跟著笑:“人各有長短,沒辦法的事。呵呵?!?/br>周延下馬趕來,拍拍下一位后備隊員的肩膀。他臉色發青,汗水已浸透騎裝。那位隊員沒有說話,便要去牽自己的馬。顧雪絳撣撣衣袍,站起身:“對方有備而來。這樣下去不行……林鹿,給我施針吧?!?/br>林渡之大驚,連連搖頭:“太危險了,我還沒準備好?!?/br>“沒時間準備了,我們去醫館?!?/br>林渡之甩開他的手:“你冷靜一點。多少次都忍過來,不差這一次!要是讓寧前輩知道他教你金針刺脈之法,你就用來打馬球,他能氣死!”“他氣能怎樣?讓他回來給我面里加辣油??!”顧雪絳緩了口氣,道聲抱歉,扶住林渡之肩膀,眼神堅定:“聽我說,我現在就是要上馬,我不在乎后果。幫幫我,如果你做不到,世上再沒人能做到?!?/br>林渡之沉默。顧雪絳:“千仞,你先頂一炷香。一炷香就夠?!?/br>程千仞懵:“我?”周延:“拜托了?!?/br>訓練期間,程千仞也上過馬,常有出人意料的表現。問他如何做到,他說直覺。這事挺玄,但已經到了如此地步,只能指望玄學了。徐冉:“我記不住那些規則,打得也不如你?,F在四個人都指著你,還說你不行?上吧!”顧雪絳:“來,傳你八字要訣,一定百戰百勝!”程千仞心想你們真是瘋了。西風獵獵,煙塵浩蕩,催促的鼓點響起,震得他頭腦充血。算了,大家一起瘋一場。“南淵換人!——”臨時換人,需在裁決處登記,檢查真元封印再簽生死狀。北瀾隊伍不耐煩,騎在馬上吆喝,沖南邊起哄大笑。南淵眾人沉默。卻祈求時間再慢一點,好讓己方準備充足,換上的新隊員能創造奇跡。每個人都希望有救世主橫空出現,即使他誰也救不了。調歇時間到。顧雪絳還沒有回來。程千仞翻身上馬,反手接過拋來的球杖,一夾馬腹,飛馳到場間。歡呼聲從四面八方響起,如海潮奔涌將他淹沒。天地開闊,冷風刮骨,視線盡頭十四匹黑馬排列一線,像一堵鋼鐵城墻。觀戰時感受到的精神壓力,瞬間放大幾十倍。他壓低身體,握緊了球杖。“第三局發球——”群馬奔騰而出,大地震動,沙塵飛揚。‘鐵墻’眨眼間就到面前,一騎飛躍凌空,舉杖奪下球來。程千仞處于中路,最先遭遇那騎。數道風聲響起,他下意識俯身,竟真躲過了去,立刻揮杖搶球。另一騎迎面奔來,當頭一杖,程千仞一轉韁,堪堪與之交錯而過!當即回身,球杖橫掃,阻斷對方回援。眾人只見他騎術精湛,縱馬折轉騰躍,與對方主攻手搶球纏斗,久不落下風。喝彩聲一陣高過一陣,氣勢恢宏,完全不像他們輸掉兩場的樣子。程千仞血液燃燒,大腦空白,拼命讓自己想起些什么,卻只記得顧雪絳的話——‘眼神要冷,姿勢要帥’。靠,狗屁要訣。南山后院的學生位置稍偏,早站起來一大片,恨不得向全世界求證。“你們看到沒!程千仞??!”“真是他?!快打我一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