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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資,永無止境,令人厭倦。找到那個戴袖釘的男人成為了我心中的一個結。我開始打聽那個中式古典飯店,收集任何與他有關的信息,甚至往古玩文玩那個行業靠攏,希望能尋得一些蛛絲馬跡。然而要接近那個男人,我只能一步步地往上攀登,靠近他的圈子。經丁予涵提醒后我才猛然意識到,自己現在做的,和朱進之前為程祝諾做的事情一摸一樣。“我總覺得如果阿進的心結不解開,他就會去做點什么傻事情?!?/br>“他這都商界未來的新星了,能做什么傻事去?”“感覺嘛?!?/br>“要不你直接問他?!?/br>我沒好氣白了丁予涵一眼:“他會說?這嘴嚴著呢,這兩年我越來越不知道他到底要什么了?!?/br>丁予涵拿筷子戳著面前的涼菜,漫不經心地講:“金錢,地位,名聲,哪個不是人人想要的呢?……哎你去哪兒?”“我忘了和方小姐有個約會!”我無意瞥了眼手表之后,趕緊拿起大衣往外跑,毫不畏懼嚴冬的寒風,滿身熱血地去見我的希望小姐。還記得我曾將她看成我對理想主義的最后浪漫么?她樂觀向上、敢愛敢恨的品質無時無刻不鼓舞著我,以至于我在面對赤裸裸的經驗世界不會過分絕望。我沒有和她斷了聯系,相反的,在出了那個事情之后我每天都抽出時間陪伴她,直到她精神振作為止。許多人誤以為我對她有意思,殊不知那種“意思”卻是真正俗氣又顯得道德敗壞的情感。方小姐依舊笑臉盈盈地坐在位置上等我,并且貼心地點好了飲料和點心。“對不起對不起,我又遲到了?!?/br>“嘖,我也習慣了?!彼榫w很好,自顧自地吃點心,面無任何不耐之色。我問她:“一個月多沒有見著你了,你最近在忙什么呢?”“忙著戀愛啊?!彼ξ?。“戀愛?”我險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暗自佩服她的自愈能力,“你爸這回沒攔著你?”“我談戀愛她攔我做什么?”方小姐睜大眼睛,顯得天真活潑,“哎……我搬出去住了。跟朱進分手以后他們也懶得管我了,只說我辱門敗戶,丟方家的臉?!?/br>我憤憤不平。“然后我也想通啦,不就是掰不直一個死gay么?也沒什么大不了的?,F在想想不結婚是好事情,我還年輕,沒玩夠呢?!?/br>“死gay?”我忍不住打斷她,“你原先可是愛朱進愛得死去活來的,這下就成死gay了?”“嘿嘿,愛是一團火,燒完了沒有燃料補上么就滅了呀?!狈叫〗阋琅f笑盈盈的,湊近了神神秘秘跟我講,“我呢,這趟嘗試點不一樣的火種?!?/br>“怎么說?”“我尋了個女朋友?!?/br>“!”我一口氣憋在胸口險些暈厥過去,滿臉漲得通紅,根本聽不清她到底是說真話還是開玩笑。她現在與我極為親密,放下了姿態戳起蛋糕大嚼大咽,滿不在乎地講:“先玩玩嘛,不喜歡了再換回來?!?/br>“那、那、那位小姐她愛你么?”“愛的呀,又愛得死去活來的?!?/br>“那她知道了不傷心么?”“傷心什么?”方小姐這回又瞪了我一眼,恨不得要拍我的腦袋,“她能跟我談戀愛還不感恩戴德???我這是帶動后富,給廣大無產階級一個機會。就是你上次在這張桌子上說的?!?/br>“我說的什么?”“另一個方小姐的風花雪月?!?/br>她如此輕易地說出那幾個字,將一個隱藏著絕望與愛的故事敘述地如此簡單,似乎對我們來說的某種悲劇在他們眼里只是一次降格,那些能讓我們流下真摯淚水的同情不過是她叛逆的探險。我不敢相信我心中經歷過真正心碎的方小姐會說出這樣的輕浮的話。她講:“我現在直男、gay、拉拉都談過了,下次找個直女掰一掰,全湊齊了,人類研究中心主任?!?/br>此刻的我,如同失魂落魄的牛,被拉扯著牽去屠宰場里。面對她如此神采飛揚的狀態,我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小題大作了,是不是看書看得太久得了失心瘋,滿腦子的“真理”,“信念”,“共享價值”。這些曾被我視為是窮人能獲得的最珍貴的奢侈品,它們現在被輕易地裝點在富人的頭冠上,折磨起我的良心來。此刻我才猛地意識到,方小姐是厭倦了她的生活,故意去底層社會尋找不一樣的刺激罷了。但現在的我應該與方小姐是同一階層的“人”,不是么?天降的暴雨將我當場澆透,我的手指開始發冷,如置身在冰窖一般微微顫抖,真善美的維度扭曲了,我的靈魂穿行在卑賤與高尚之間來回搖擺,現實與虛無交錯,鬼魅的陰影否定了一切奮斗目標的意義。朱進悲傷的面孔突然出現在我腦海中,我想起他對程祝諾的追求。“方小姐,我能和程祝諾通話么?”“???”她顯然吃了一驚,不知道我怎么就突然提起這茬來。“求求你了?!?/br>“哦……”她不明所以地拿起手機,遲疑地講,“網絡電話哦?!?/br>“謝謝?!?/br>等待接通的聲音如沒有音調的鼓點無休無止敲在我的耳膜上,一下,一下,與我們四人在夜市攤位上將啤酒杯敲在桌面上的節奏重合。我,朱進,丁予涵,毛大明四人在深夜的燒烤攤縱情大笑,仿佛忘了第二天還得早起上班。“敬友誼!”“敬友誼!”“敬友誼!”“敬友誼!”“敬事業!”“敬事業!”“敬事業!”“敬事業!”“敬未來!”“敬未來!”“敬未來!”“敬未來!”“敬尊嚴與自由!”我們三人看著朱進,他高舉著酒杯,眼睛里落滿了星光,站在那破敗老舊的木桌前神采奕奕。毛大明講:“我毛大明從小就聰明,無非就是沒有他媽個屁錢去念書!老子在飯店練了一身的本事,現在就要找個機會去闖蕩,讓上海灘聽一聽癟三的聲音!”丁予涵講:“村子里沒有人歌唱得比我好,看了電視我才曉得登臺演唱的都是有錢人的營生,所以我就是被打碎了牙,敲斷了腿,也要爬到這里來唱一唱!”朱進講:“我,朱進,逃出原來吃人的地方,又來到這么一個冷酷無情的狼窩,我受夠了被鄙視、被壓迫、被當成一個畜生,我要在此地奮斗出一個新的天地,攪翻用金子堆出來的狼窩!”他舉著酒杯,語調高昂到一度哽咽,“絕對不能放過這次機會,我要用命來換回我的尊嚴和自由!““敬尊嚴與自由!”“敬尊嚴與自由!”“敬尊嚴與自由!”我們四人高舉啤酒杯,彼此撞擊出一次由下至上的“革命”的決心,無他,只為了我們身而為人的權利。四人發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