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沫盒回來幫他們打包,順便收拾桌子,毛大明看著她。“看什么看?”“嘿嘿,還是看不起我大明???”小安徽不響。“自行車還借我騎伐?”“你有大轎車開,還騎我什么自行車?”毛大明跟以前那樣嘻皮笑臉地湊上去:“唉,如果哥說歡喜你,你跟哥結婚吧?”小安徽手一頓,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又驚又氣簡直說不出話來。她“你”了半天,終于講了句:“下流胚!自己打包!”隨后甩下抹布走了。朱進看不下去,埋怨大明:“你去招惹人家meimei做什么?!贝竺髅樒?,不響。過半天,他苦笑地說了句:“有時候我寧愿當十三點?!逼揭嬉姶?,猜想他興許是因為提到方小姐不舒服,便趕緊打岔:“唉,你去不去小丁公司看看?就在長寧?!?/br>“走,我開車!”“我不去,我看鋪子?!敝爝M其實也有些迫不及待,想告訴大明他現在過得也不錯,有個自己的小生意了。果然大明聽了眼睛一亮,講:“那先看看你的鋪子?!?/br>三人勾肩搭背一道出了飯店。“喂,發什么愣???”方小姐提醒了我一句,我才意識到服務員正端著佳肴過來?!爸x謝?!蔽矣行┚狡?,慌忙坐正,盯著擺盤精美的食物卻絲毫沒有任何食欲。自那日毛大明走后,我們誰都沒能再找到他,他好像從沒有來過這個世界一般消失得干干凈凈。丁予涵為此失落了近一個月,日子還是繼續,我們也和毛大明的房東續簽了合同,繼續住在那個亭子間弄堂里,上班,下班,備菜,傳菜,洗碗,拖地,在冬日流著汗,妄想澆灌出來年開春的前程似錦。再一次見到毛大明是在那年的秋天,他突然出現在我們的碟片鋪子,好似天降奇兵。他當了半年多的富貴少爺,氣質竟渾然不同,整個人清瘦不少,眼底透露著一抹疲憊脆弱的悲傷來。我和朱進那會兒坐在鋪子里等生意,絲毫不覺他的來臨,老實說,我們根本沒認出他來。朱進驚喜地同他打招呼,問他近況如何。“方小姐說要嫁給我?!?/br>“哇塞,好事情啊?!?/br>“我拒絕她了?!?/br>“為什么?”“她曾經拒絕過我一次,并且跟我說她絕對不會只因為男人有錢而看上人家,她只喜歡有才華的?!彼瓦@樣安安靜靜地坐在我們身邊,眼里好像看著海,“我那樣愛她,覺得她離我那么遠,但有錢了以后才發現,愛情原來不過是一種幻覺,我老早追求的人原來也就腳踏實地站在土里,甚至比我還低一點。真的是傻?!?/br>朱進聽到這話陷入沉默,我只當他是聽者有意,代入了自己對誠祝諾的情感。我能想象毛大明此刻的心情,對真善美向往的破滅確實是個根本性的打擊。然而我只覺得他太過憂郁,甚至連性格都變了,便開口問他:“大明,一切還好嗎?”他回答:“外婆死了?!?/br>我和朱進心臟猛地一顫。“上個月死的。我正好歐洲回來,玩累了,想吃一口她做的中國飯,才想起來看她了?!彼降財⑹鲋患路鸷退幌喔傻氖虑?,面上沒有悲喜,“你們曉得的,外婆有高血壓,我以前每個禮拜五都要去看她的?!?/br>“嗯?!?/br>“我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想要看遍花花世界,最后連外婆都忘記?!?/br>朱進不響。“后來我去敲門,伊不應,我就自己進去了。推開門才聞到味道,伊人死了很久了,身上都是蛆?!?/br>我手心發潮,身上全是冷汗。“那時候秋老虎呀,白天還很熱,蒼蠅多?!?/br>蒼蠅真多。那是毛大明對我們說的最后一句話。自那以后,他永遠消失了。那天的他就這么安靜地坐在那兒,陽光灑在他的臉上,我看到史詩性的悲劇從那平靜的敘述中悄然誕生。外婆是他唯一的親人,但是卻被他的富貴奪走了,他曾為之奮斗不息的榮華富貴,變成匕首刺向他的心臟。人們總是無可避免地走向自身的反面,單是存在即昭示了生活的荒謬。我想大明的眼淚是已經流干了,隨心一道枯涸。他以一個小人物的姿態見證了歷史事件,見證了悲歡離合,又搖身一變成為了上流公子,讓別人見證了他的歷史,他的悲歡。偉大的贊歌留給了時代,他這樣一個溫柔的人湮沒在了時代的洪流里,被碾得粉碎,又組成了時代本身。我非常想念他。就在這時,手機忽然震動起來。我拿起來一看,是朱進。他喝得昏天黑地,直挺挺躺在妙巴黎的私密包房里。“你不要命了???”我把他扶起來,嘗試著拖他去廁所把這一身狼藉好好洗洗,“誰喊的你?怎么喝得這么兇?”“沒誰……”朱進空洞地看著前方,也不知是醉了還是沒醉。他講:“我想你?!彼哪樛谝沟臑踉圃诶纂婇W爍下忽明忽暗,教人看不清楚。而他的話又如凄厲的冷風刮過我的心臟,將我的血管翻開,是愛是恨都暴露在人眼前。“你放了方小姐鴿子,就是為了出去跟人喝酒的?”他不響。“到底跟誰?”朱進笑了笑,伸手握住我的手將我朝他懷里帶:“怎么和查崗的媳婦一樣?”接觸到他手指的那一霎那我頓時心慌意亂,那屋外的暴雨似乎密密層層擊穿了我的身體,甚至令我指尖都麻痹了,遑論坐去他的懷里?!吧窬“赡??”我將他推開,顫抖著整了整自己的衣領,跟他講:“我去音樂節了,弄得挺好的。有電視臺去采訪了,不知道陸老板那里會不會幫忙讓我們上上新聞?!?/br>“不用cao心了,一個音樂節而已?!敝爝M不依不饒,再次將我拉去他懷里,“能不能別這么煞風景?咱們不談工作成么?”我可以肯定他是醉了,并且醉得一塌糊涂?!案?,你去洗洗吧?!?/br>“怎么了?我臭么?”他調笑著站起身,湊近我跟前猛地將我一把抱住,并不停地用鼻尖描摹我的脖頸,“臭不臭?臭不臭?”“哎放開我!別鬧了!”我尖叫起來,又是癢又是怕,垂死掙扎的樣子肯定極其可笑,“阿進!松開了!”奈何他力大無窮,他要鉗制我,調戲我,逗弄我簡直是易如反掌?!鞍⑦M……”我便也不掙脫,就這么站在那里聞他帶著酒氣的鼻息。他的味道像在夢里的反光碎片,尖銳又美麗,倒映在上頭的畫面有人稱之為命運,有人稱之為宿孽總因情?!八砷_了?!?/br>“不松?!敝爝M緊緊地擁住我,“你不能再走了?!?/br>我心頭淌過一座巍峨的山,緩緩流淌,漂浮在情欲的海上,上一秒被皚皚冰雪覆蓋,下一秒又布滿了鮮花蔓草。窗外炸響了一聲雷。朱進附身吻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