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節
只是,癢癢病是好了,那些被他撓壞的的地方又疼起來,因為昨夜癢的太過難受,杜玉郎不知不覺中,將自己撓的遍體鱗傷,渾身上下到處都是帶血的抓痕,那些抓痕一沾上張太醫的藥膏,頓時又鉆心的疼起來,疼的他哼哼呀呀、哭爹喊娘,好不凄慘! 而此時 皇后娘娘的玉坤宮內,李瑞珠正在覲見皇后娘娘,并把穆采薇不肯赴約之事說了出來。 莫皇后聞言,冷笑起來:“算她識相,知道自己不配來宮里,故此不敢前來。不過,本宮想讓她來,就由不得她不來了!” 朝陽公主說:“娘,昨兒聽侍衛來報,說那女人開了一間酒樓,專賣一種烤rou,我們何不借此機會宣她進宮,給大伙烤rou吃,也好狠狠的羞辱她一番,給瑞珠出口惡氣?!?/br> 莫皇后看了瑞珠一眼,淡淡的問:“你也是這個意思嗎?” 李瑞珠忙說:“回娘娘的話,臣女并無此意,臣女覺得,若是咱們故意當眾羞辱她,反倒會讓秦王殿下更憐惜她,愛重她,不如將她當做座上賓請來,讓她自己在眾人中出丑,才能達到讓秦王厭棄她的目的?!?/br> 莫皇后掃了女兒一眼,道:“還是瑞珠大度、沉得住氣,哪像你,動輒就沖動,做起事來不計后果,像你這般,母后哪放心將你嫁人呢?” 朝陽撅起嘴,不服氣的‘哼’了一聲、 “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我不嫁人了!” 莫皇后無奈道:“你又來了,女兒家大了,哪有不嫁人的,就算你不想嫁,也架不住人家想娶啊,別的不說,就說那遼丹的大王子薩克努吧,來咱們京城一個多月了,你父王已經明確的拒絕了他的提親,可他就是不走,還賴在這兒,也不知想要做什么?” 聽到母后提及薩克努,朝陽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出那個羈蕩桀驁的身影來。 他和大晉男子的溫文儒雅不同,他彪悍、強壯,英俊、威武,能給女人最大的安全感。 只可惜,哥哥不喜歡他,都沒問過她的意見,直接就跟父王奏報,將薩克努排除在了她擇婿的范疇之外了! ☆、第八章 芳菲館 清早,穆仲卿早早就起了身,將自家娘子和女兒們昨天做好的點心裝在馬車里,趕著馬車獨自去了酒樓。 他走的時候,采薇還沒有醒來,穆仲卿特意囑咐了家中上下都安靜些,讓女兒好好的歇上一歇。 這些日子,女兒為了開店的事兒,忙里忙外的累壞了,看著別人家的女兒都是嬌養,唯獨他的女兒像個男子一般,為家里的生計勞碌奔波,特別是看到女兒疲累不堪的樣子,他這做爹的,怎能不心疼? 雖然薇兒總說自己不累,但一個人的體能有限,她早就承載了超過了她負荷能力的擔子,又怎能不累?若是不累,也不至于卯時還沒有醒來。 現在,他對酒樓的經營和管理已經基本上了解了,就算薇兒不去,他一個人也應付得來。因此,他打定主意,以后盡量少讓女兒往酒樓里跑,酒樓有他一個人撐著,就足夠了! 到了酒樓,他先把一盒一盒的點心卸下來,放進柜臺里,后又鎖上門,去集市上買菜了。 今天這些事兒都由他自己來完成,他定要做好,只有做好了,兒才能安心的呆在家中,做個嬌養的閨秀。 買菜時,他挑得很仔細,青菜都要撿最嫩,海鮮也必須都是活的,rou要還熱乎的才肯買,因為只有還熱乎著的rou,才能證明這畜生是剛剛宰殺的…… 付錢時,他放棄了做為讀書人的文雅之氣,學著女兒講價時的語氣跟人砍價,到底用他認為合理的價格將那些菜買了下來。 可以說,對于這次買菜,他簡直就像當初考秀才一樣的認真對待,直到認為他買的菜挑不出一點兒毛病來,才安心的趕著馬車回酒樓去了。 不出意外的,沒等到酒樓門口,又遠遠的看見了那串長長的隊伍,定是來排隊買自家的點心的。 穆仲卿笑了笑,愉快的將馬車趕到了酒樓的前面停下來,下車進店兒去叫人來搬菜。 一進酒樓,發現女兒居然也在,正站在柜臺里,拿著小稱給顧客稱點心,那個臉上長了黑胎記的朝云姑娘在一邊兒幫她收錢。 見到他回來了,采薇笑道:“爹,早??!” “老爺,早?!?/br> 朝云也出聲向他打招呼。 對于這位朝云姑娘的來歷,女兒跟他們說過,是她在鎮上撿到的,她看見朝云一個人無親無故的到處流浪,怪可憐的,就一時不忍,將她收留了。 對于女兒的善舉,穆仲卿很贊同,而且,他發現這個朝云姑娘很不簡單,一點都不像尋常女孩兒那樣扭扭捏捏的小家子氣,接人待物時她不卑不亢,侃侃而談;記賬算賬時她又快又準,分毫不差;她平時很少說話,但每說一句話都很有分量,從不像家里那些婆子媳婦似的滿嘴廢話;而且,她的身上還有一股清傲孤標的氣韻,半點兒都不像無家可歸的流浪的女人,倒像是一個落魄的千金小姐。 不過,不管她是什么樣的人,這樣的人才能被女兒收在身邊為己所用,他也是樂見其成的! “早!” 穆仲卿一邊對兩個姑娘打招呼,一邊埋怨女兒說:“薇兒,這些天你都給累壞了,怎么不多在家里歇歇,爹特意沒叫你一起過來,就是想讓你多睡會兒的,瞧你,最近都累瘦了……” 采薇笑著指了指腳下的五個大箱子,苦笑道:“我倒想在家里歇著,可今天和姜中人約好了時辰的,又怎能失信于人呢?” 穆仲卿一下想起來了,今兒個是買莊子交銀子的日子。 他忐忑的看著女兒腳下的幾只大箱子,簡直難以想象這里面的裝的都是白花花的銀子! 女兒的師父到底什么人呢?諾大的一筆銀子,說借就借,而且借完連個面兒都沒露,甚至送銀子的時候都是悄沒聲息的,連他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把銀子送來的! …… 伙計們把穆仲卿買的菜都搬到了后廚里,開始忙著做準備工作了。 這會兒,張伯一家子、劉嫂子、春柳、雇來的三個婆子和家里的幾個小廝,雇來的幾個伙計一起上陣,洗菜的洗菜、切rou的切rou,竄串兒的竄串兒,配合得十分默契。 采薇抽空到后廚去看了一下,見大家熱火朝天的忙碌著,都搶著干活,沒一個拈輕怕重的,因此,對大家積極的工作熱情給予了充分的肯定,并表示,要在月底時,給大家搞福利,以犒勞大家。 張伯一家和劉嫂子春柳等人對采薇的行事早就見怪不怪了,倒是采薇新雇來的三個伙計和三個婆子頗為驚訝,又都有些受寵若驚。 “大小姐,您給我們的工錢已經很多了了,現在不知有多少人羨慕我們能在八福酒樓工作呢?我們當真不敢再生受大小姐的恩賜了,免得妄自折了我們的食料?!?/br> 采薇笑道:“這都是大家辛苦工作應得的,你們用不著推脫,若是你們在我的酒樓里偷jian?;?,別說是福利,就是應得的薪水,也要被我扣光的。所以,大家只管心安理得的接受,繼續努力認真的工作,日后自有你們的好處!” 眾人都雀躍不已,異口同聲的說:“大小姐放心,您體恤我們,待我們慷慨仁慈,我們怎會不竭盡全力的為酒樓效力?若有半點兒不盡心,只怕連老天爺都容不下我們,要遭天打雷劈的……” 采薇笑道:“諸位言重了,若大家都能齊心協力的為酒樓效力,咱們的酒樓何愁不蒸蒸日上,只怕不日就能紅火得必須擴建或者開分店了?!?/br> 大家一聽,頓時都驚呆了,這家酒樓不過才開張兩三日,大小姐就打算再開一家了,這,這速度也太快了吧…… 采薇沒理會大家癡呆的表情,說完后就轉身離開了。 沒錯,她是生出了開分店的主意,家里的烤rou串生意太過紅火,每天都有吃不到的顧客怨聲載道,為此,她琢磨著,若是她的酒樓能像前世??吹降拇箫埖昴菢哟蠓秶拈_設分店,定能火遍整個大晉國,到那時,大把大把的銀子,還不潮水般的涌進她的口袋? 打定主意后,她走到了外間來,看到爹爹和朝云還在忙著賣點心,他們一個給顧客稱量、包裝,一個收錢、找錢,忙得不亦樂乎。 穆仲卿一邊兒賣,還一邊兒掃了一眼自家娘子昨天備下的點心,發現竟已經被賣掉一半兒之多了,不覺又是高興,又是苦惱。 高興的是自家的點心受歡迎,能大賣特賣,賺下了不少的錢;苦惱的是,家里做的點心總也不夠賣,這還沒有開點心鋪子呢,若是將來再開了點心鋪子,娘子女兒做的這點子的東西,恐怕連一個時辰都撐不到,就被人給搶光了。 采薇走過來,看著痛并幸福著的老爹,笑道:“您老人家且歇歇吧,去找個人來替您一會兒,您還是跟著我去莊上走一趟吧!” 穆仲卿一聽是買莊子的大事兒,忙到后廚把一個叫茂全的小廝叫了出來,讓他替代自己,自己則去里間洗了手。 回來時,見張鏢頭兄弟五人大踏步的從外面走了進來,對著采薇抱拳說:“大小姐,適才出門時,在大街上遇到兩伙人打架,堵住了馬車,因此來的有些晚了,還望大小姐恕罪!” 采薇看看天色,道:“無妨,現在時間剛剛好,我們走吧?!?/br> 張鏢頭兄弟聽了,走到采薇的身邊,俯下身,每人自覺的抱起一個箱子,向門外走去。 穆仲卿驚訝的看著那兄弟五人,每人抱著一個三百斤重的大木箱子,卻都是面不改色心不跳,走的穩穩當當、不慌不忙,不覺暗暗咂舌。 果然是鏢師出身,好大的力氣??? 對于張鏢頭合家來投奔采薇,采薇給爹娘的解釋是,張鏢頭兄弟遭難后,她曾托人捎信兒給霍淵,求他向李縣令給張鏢頭兄弟幾個求情,因此才使得他們免于囹圄之災,這兄弟幾個對她感激不盡,故而才誓死要追隨她的! 對于女兒的解釋,穆仲卿夫婦深信不疑,能讓這樣鐵骨錚錚的漢子心甘情愿效命的,除了恩情,再無其他! 八福酒樓的門外,靠邊兒停了兩輛車子,都是張氏兄弟從前走鏢時用的鏢車,張鏢頭兄弟把那幾只大木箱子分別放到兩輛車上,對采薇拱手道:“大小姐請上車,咱們出發了!” 采薇拉住穆仲卿,坐到了第一輛車上,張鏢頭親自趕車,揚起鞭子,吆喝一聲,向郊外走去。 后面,張五郎坐在車轅上趕車,二郎、三郎和四郎步行,宛如押鏢一般,頗有氣勢的向莊子進發。 莊子位于京城的南郊,距八福酒樓二十多里的路程,鏢局里的馬腳力好,半個多時辰就到了。 那莊主正在家中翹首企盼著,見采薇果真帶著銀子來了,很是高興,請姜中人幫忙量過了銀子后,交割了房契地契,又寫下了買莊子的文書,最后,雙方按下手印,這筆交易算是成了! 拿到房契地契的一刻,采薇把地契和房契拿在手中看了又看,高興得想眉眼彎彎,嘴角上翹,她終于擁有一座屬于自己的田莊了,接下來,她的生活會變得豐富多彩! 回去的路上,穆仲卿問道:“薇兒,你打算怎么處理這莊子,讓它空著嗎?還是安排人住進去?” 采薇輕輕一笑,敲了敲車壁。 張鏢頭立刻停下馬車,恭順的問:“大小姐有何吩咐?” 采薇說:“張鏢頭,今日你回家后問問你家的老夫人,她老人家可否愿意住到莊子里去,若是愿意,這莊子暫且就由你們兄弟來打理吧!” 張鏢頭一聽,激動得臉都漲紅了,結結巴巴的說:“是,大小姐,小人愿意,老母親也愿意,她這一生都在為我們兄弟提心吊膽。最大的愿望,就是我們兄弟不再干這種刀刃上舔血的買賣,能存夠買一處莊子的錢,然后買一座莊子,我們一大家子人去過那種與世無爭的田園生活,小人的渾家也是這么想的,孩兒也是如此,所以,小人愿意!” 采薇笑道:“看來我沒有找錯人,原本我以為你們兄弟幾個在外闖蕩慣了,受不了莊子里的靜謐安寧呢,原來你們早就有心避世了,既如此,咱們也算是各得其所了?!?/br> 張鏢頭道:“是,我們兄弟五個,都有一身好力氣,而且我們的孩子也有好幾個長大了的,都能下地干活,大小姐的莊子上不再雇人,也不用再買人了,我們一家人定能將那田里的莊稼種的妥妥帖帖,將莊子打理的完備整齊,不讓大小姐cao一點兒的心。 采薇笑著說:“如此甚好,張鏢頭能這么說,我就徹底放心了,只是這莊子臨近皇家獵場,時常有獵場跑出來的野獸出沒,不僅傷人,還糟蹋莊稼,偏上頭又不許打,不知張鏢頭打算如何處之呢?” 其實,在買這座莊子的時候,采薇就想到讓張鏢頭一家來此管理了。 張鏢頭兄弟幾個在外面奔波多年,又受了一次致命的打擊,一定對紛繁復雜的世事感到厭倦了,這時節,采薇恰好能提供給他們一個溫馨浪漫的田園生活,能過上這樣的生活來,何愁他們不對莊子盡心竭力呢? 張鏢頭聽了采薇的問話,呵呵笑道:“不瞞大小姐說,我們整日里在外走鏢的,為防意外,常在一些江湖郎中手里買些迷藥之類的東西,如今住在這里,少不得要多買點兒這種藥,遇到危險時,臨時灑上一把,絕對可以轉危為安的!” 聽他這樣一說,采薇方才放下心來。 又和爹商量起找店面開點心鋪子的事兒,還有找面點師傅的事兒。 她一向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所以和爹商量的事兒,并沒有瞞著趕車疾馳的張鏢頭。 張鏢頭并非有心偷聽他們父女的談話,只是練武之人,大都是耳聰目明,穆家父女的談話,不時的鉆入他的耳中。 如今,他們兄弟五人的渾家、女兒都待在家中,整日的無事可做,若是她們能將那做點心的手藝學到手里,自家豈不是又可以多幫幫大小姐了嗎?以回報大小姐的成全之恩嗎? 思及于此,張鏢頭便將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但說出來后,他的心又不停的在打小鼓! 大小姐的手藝乃是京城一絕,會不會像有些手藝人那樣,不肯將手藝輕易外傳給別人呢? 沒想到采薇聽了他的話,頓時喜出望外,想都沒想的就一口答應了下來,還承諾,每月要給她們十兩銀子作為酬謝! 張鏢頭開始時奮力推辭,但見采薇執意如此,再者,他也知道大小姐不差這十兩銀子,若他們不收,大小姐會過意不去,所以推辭了幾句,就答應了。 趕到城里,已是正午時分,采薇率先回了家,打算把房棄和地契給娘和弟弟meimei們看看,也讓他們跟著樂呵樂呵。 回到國公府,進入西院,路過一座名為芳菲館的小院時,忽然聽到里面傳出一陣嗚嗚咽咽的哭聲,夾雜著一個男人的怒吼聲:“還讓不讓人活了,我去找他們評理去?!?/br> 緊接著,房門“砰”的被撞開了,一個二十多歲的男子一瘸一拐的走出來,后面緊緊的跟著一個四十多歲的婦人和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兒。 采薇見了,忙閃身躲到芳菲館門口的一棵梨樹后面,唯恐他們有什么事兒被自己撞見了,招惹事端。 就聽那四十多歲的婦人哭道:“孽障!你這是要去找誰?這兒是能講理的地方嗎?別去了理沒講成,倒添了一頓毒打,咱們往后的日子就更難過了?!?/br> 那男子怒吼道:“再難過還能比現在更難過嗎?我好端端的一個人,被生生的弄瘸了,出不得仕,每日只能像個丫頭似的蹲在家里無所事事;娘被他們害得全身是病,每天吃藥,成了十足藥罐子了;好容易meimei還算周全本指望meimei能找了好人家,安樂的過一輩子,這會子偏被他們許給六十多歲的老頭子做繼室!” “娘總是告訴我們忍忍忍,不要招惹了他們,可我們忍到今天,他們非但沒有收斂,反倒越發的苦苦相逼,不逼死我們再不罷休,難不成我們真的一直這樣默不作聲的忍下去,任他們宰割,任由meimei嫁給那老頭子為繼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