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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沂卻說:“下官備了馬車,煩勞大人移步到寒舍一敘?!?/br> 程太守有點為難,他想回去先給老婆孩子報個平安,顧沂笑:“那礙什么事,如不嫌棄寒舍簡陋,不如差人把太太小姐一并接來?!?/br> 這話夠意思啊,驛站根本就不是人住的,值把程太守感動得熱淚盈眶,顧沂連忙拉扯著他上馬車:“下頭風大,咱們上去再說?!?/br> 程太守接過顧沂遞上來的參茶,熱騰騰的一杯下肚,算是回過魂,這才把密信揭開,從頭到尾細細看了一遍。 他以為南朝廷早就把臨安給舍棄了,這才向錢昱遞了降書,南朝廷沒有! “只是,不知道援軍何時才能趕到???”他手上沒兵啊,錢昱如果真的要打,臨安城現在的兵力,不出三天就能被攻下。 顧沂臉色也垮著:“這不好說,福建離這兒太遠,又遇上風雨天?!逼鋵嵃凑战拥叫诺臅r間推算,應該就在這幾天了。 一路上兩人憂心忡忡,都沒有心思在說話。 下了馬車,那邊郭氏和女兒也坐著馬車到了,郭氏低著頭不敢看老爺,一個勁兒往小程氏身后避,顧沂含笑地看了她一眼,引著眾人進去。 到了夜里,顧沂的妾楊嵐正蹲在地上給婆婆余氏洗腳,顧沂坐在對面,手里端著盞茶,皺著眉慢慢地喝著。 水涼了,余氏踹了一腳楊嵐:“要凍死我嗎?還不知道去添熱水?”又看楊嵐雖然低著頭,眼梢一直偷偷去瞄顧沂,唾她一臉:“成天就知道想男人,沒男人就不活了?” 顧沂取來銅壺親自給娘添熱水,余氏冷笑著:“不是我挑剔,這屋子太冷,要是不把腳跑熱乎了,你娘半夜凍死了,明兒就去墳上給我磕頭吧?!?/br> 這是在說把正屋讓出來的事兒了。 余氏本來住在正屋,炕燒得最旺,現在讓給程太守他們住了,余氏搬到西廂房了。西廂房平時沒人睡,炕都是冷的,屋子里也不燒炭盆,現在就算都點了,到處還都是涼颼颼的。 顧沂道:“要不娘去我那屋歇?” 余氏疼兒子不肯,心里對兒子有氣,舍不得罵他,就一個勁兒踹楊嵐,把她前襟、袖子踢得全是水。 顧沂推她出去,蹲下來自己伺候娘洗腳。 余氏笑著輕輕踹了他一腳:“就知道疼你老婆,不過是挨幾下水,哪里就要了她的命?!?/br> 顧沂笑著說:“娘喜歡踹她,踹死都沒事兒,兒子就是怕您氣著了?!?/br> “兔崽子!” 余氏不讓顧沂伺候,洗了會兒就讓丫鬟把銅盆端了出去,把兩條腿裹上手巾,放在熏籠上烤著,還是嘆氣。 “都是那時候照顧你們兄妹倆落下的病根兒,就想著你出息了,臨死前能享你兩天福?!?/br> 這還是怪顧沂把程太守他們請到府里來。 顧沂安撫一通,余氏終于歇下,才掩上門出來,望著頭頂的弦月長長地出了口氣。 他做這么多,還不是為了這個家? 那可是五千兩銀子! 他不敢和余氏提,只得先把什么委屈都自己忍著了。 第二天,堂屋里,顧沂問程太守歇息得如何,程太守兩只眼圈黑黑的,還是拱手笑著道謝:“難得睡了個好覺?!?/br> “那就好?!鳖櫼饰⑽⑿χ?。 程太守自從昨晚看了密信之后,心就一直懸著,之前是早就打算投靠了北朝庭的,所以就一門心思地去巴結錢昱?,F在又有了轉機,他反而更煎熬了。 顧沂知道他還在猶豫,笑著推了一杯酒過去:“家母沒事兒釀的桂花酒,大人喝著玩?!?/br> 程太守痛飲幾口:“好酒!” 顧沂笑吟吟地繼續給他添酒,程太守一把攥住他的胳膊:“如今北軍駐扎城下,大人怎么還能這么閑適!” 顧沂呵呵一笑:“喝酒,喝酒!” 又是一壺下肚,程太守身子熱了,腦子也熱了:“我就怕回頭援軍來了,再治我一個失職的罪名!”他現在就是里外不是人。 想投靠北軍吧,錢昱那邊不肯表態。 想繼續跟著南朝廷混,可是他投降這事兒可是事實,守城將領投降,這就是叛亂,砍頭滅族的大罪。 真是進退維谷! 程太守說著眼淚就流下來,抓著顧沂的袖子失聲痛哭,顧沂輕輕拍著他的肩膀,微微一笑道:“投敵確實是大罪,可大人要是詐降呢?” 第二十六章本末倒置 馮玉春最近心情很不好。 他七歲被拉壯丁抓去當兵,胳膊還沒刀把兒粗,就知道拿刀砍人了。到現在三十歲,混了個偏將軍的職位。 他這個職位是用命換來的,他張鄂算什么? 他又不會打仗,大腿還沒他一個汗毛粗,他一用力,就能把他脖子擰斷。 要真是個會行軍用陣的,他也服氣??墒菑念^到尾就沒打過仗,三萬人的大軍,來的時候怎么樣,現在還怎么樣。 他倒是成了三爺眼前的紅人了。 毛頭小子沒見過大場面,被人哄幾句就云里霧里了,以后江山要是交在這種小子手里,呸! 就著大蔥吃完烙餅,馮玉春一抹嘴,插著腰出去,打算去關押女人的營子里找兩個娘兒們調整一下心情。 一頭扎進營子里,早有幾個窯姐兒聽見風聲,知道馮爺平時好的是哪兒口,那種葫蘆身材上突下翹的從人堆里擠出來,疊著聲喚著:“馮爺,好些日子沒瞧見您了,可把奴家想得緊?!睋渖先ヒ疡T玉春的胳膊,被他一巴掌飛開。 他今天突然想換換口味。 看到這群小,突然就覺得沒意思了,都是一個樣,捏在手里是舒服,叫喚得他也舒服,可他就是膩煩了。 以前覺得女人嘛,就是讓人爽的,自然是要越像女人越舒服。 他突然就想到了上回爺從帳子里帶走的那個,難怪了,這些京里的爺什么花樣沒玩過?什么貨色沒瞧見過,這種艷俗的在他們眼里,只怕是最下等的貨色。 馮玉春自己把自己搞得沒了興致,掉頭要出去,突然在人堆里看到一張澤白的小臉,一雙眼睛大的下人,模樣談不上多好看,至少不是他喜歡的那款。 但是他就是挪不開眼了。 上下打量一番,眾人就都懂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