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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外頭照樣是圍滿了看熱鬧的鄰里鄰居。 有的人還下注賭上了,賭他顧沂到底能跪多少天。也有人賭到底他跪到什么時候姜家才肯放他進去。 跪多少天?跪到他姜家肯低頭! 誰跟他顧沂比狠?還不如跟老天爺比誰的命長——找死! 他躬著腰笑著把人群撥開,從人堆里的頭穿過去,來到姜家大門口,一撩袍子,直挺挺地一跪。 人群里齊齊倒抽了口涼氣,顧家這小子膝蓋骨是石頭做的?不疼的?。?? 這還不算完,又恭恭敬敬地朝里頭磕了十個響頭才夠。 每次看到這里,但凡家里有閨女的,回去就要捶心肝后悔,這么孝順的一個人才,怎么就便宜老姜家的那個瘸子閨女了呢? “這老姜家兩口子真是心狠!” “真當她家姑娘是天仙呢?能攤上這么個好女婿,不偷摸著樂,把人晾在這兒,跟誰顯擺呢!” 這幾天天來看熱鬧的不少人,心疼他大冬天跪在外頭,還特意從家里提了壺熱茶上去:“哥兒,咱不跪了,你這么好一人才,還愁討不著媳婦么?” 顧沂搖搖頭,推開他的茶說不要,這樣才能顯得他心誠,眾人嘆息,心思各異。 “諸位叔叔嬸嬸兒,你們的好意顧沂全都瞧見了,也求您千萬別在這外頭跟著我挨凍了。我顧沂算不得什么好人,就是信義二字不能丟。姜伯伯一天不讓我進去,我就跟這兒跪一天?!?/br> 叔嬸們反正也沒事兒做,有熱鬧不看白不看,嘻嘻笑著:“沒事兒!叔不冷!叔在這兒陪你!” 里頭的紀氏終于聽不下去了,嘩一聲讓底下人把門打開,三兩步走到人群面前,指著顧沂的鼻子:“我就問你一句,當年我家如意的腿到底是怎么折的” 顧沂渾身一顫,猛地抬了下頭,就看見紀氏被一群丫鬟婆子扶著,氣得渾身都在抖。他心里發虛,一副被人揭了老底的模樣,瞬間又把頭垂了下去。 這下鄰居一下“嘩啦”全都圍了上來。 當年那事兒雖然過去了七八年,但是鬧得兇,當時姜文兩口子嚇壞了,寸步不離地守在閨女床頭,連大夫都忘了讓人去請。還是幾個鄰居守在門口看了會兒熱鬧覺得不對,蹭噌跑了幾條街給請的大夫。當然,也不是白請,他們平日里也沒少得姜家的照顧。 要真論起其疏遠近來,還是一條街上的姜家和他們親。 他們都記得,姜家閨女小時候長得那叫一個漂亮,一雙黑亮亮的眼睛,小嗓子又甜,見誰都知道叫人。后來腿給摔瘸了,就沒見著她出過門了。不少人都偷偷替她可惜,多好的一姑娘唉! 所以,紀氏出來這么一問,話頭當場就變了。 “我說呢!老姜家也不是那么不通人情的人??!” “姜家嫂子別氣??!千萬別把身子給氣壞了!” “我就說老姜家的不會白白把人晾在外頭的道理??!原來這里頭有事兒??!” “我說哥兒,你倒是出個氣兒,你未來丈母娘問你話呢?” 顧沂舌頭像是被人剪了似的,低著頭一聲不吭,紀氏不想再說這個腌臜事兒,多想一次她的心就像是重新拿到油鍋里煎一回兒。 偏頭看了眼旁邊的下人,其中一個嬤嬤恭敬地遞了一個鼓鼓的小荷包過來,鄰居們全都伸脖子過來看是什么寶貝。 紀氏冷笑了身,一點都不藏著,取了剪子三兩下把那個荷包絞得稀爛,再把里頭東西取出來,狠狠砸到顧沂腳邊。 “這是當年咱們倆家定親的信物,現在還給你,就當這門親事從來沒有過!” 說完,嬤嬤又遞了一紙文書上來,這是當年兩家定親立得字據,雙方父母都在上頭留了名字的。 紀氏接過來一陣痛撕,撕完了照舊砸到顧沂的腳邊,一眼沒再多看他。扯了帕子狠狠抹了把臉,轉身對鄰里鄰居道:“是我以前瞎了眼,看錯了人,這會讓大家伙兒白白看了場笑話,回頭我再讓老爺請大家伙兒吃酒?!痹挳?,回屋關門落鎖。 眾人再看底下的顧沂,霜打的茄子一般依舊跪在地上。 終于有個人緩過大勁兒來似的,一拍腦門,指著底下的顧沂說:“合著,當年是姜家囡囡的腿是被你們家給禍害的?” 其他人瞬間就接上話頭:“那么小的娃娃!你們家怎么下得去手!” “姜家那個囡囡小時候我還抱過呢,一口一個嬸兒,叫的可甜了!” 眾人開始圍繞小時候姜如意有多么可愛進行了一番演講。 最后又回歸主題。 “還跪著干什么?做戲還沒做夠呢?” “你這黑了心肺的,老天爺真是不長眼,怎么就讓你中了舉人!” 這句話罵到了眾人的心坎里。 有幾個家里兒子連秀才都考不上的連連點頭:“就是!就算以后真做了官,也是幫著那些狗官來禍害我們老百姓!” 眾人聊的換了,不妨顧沂突然把頭抬了起來,望著頭頂的這一圈人,眼神一一在他們臉上掠過。 他要把這些人的模樣都記住。 還有姜家人。 他顧沂過目不忘,再難再長的書,他瞧上一眼就能背下來。 這幾張臉,有住在姜家隔壁的王家,巷子尾的胡家,賣豬rou的張家把他們的名字一個個都記在心里。 這筆賬,咱們慢慢來算。 這就沒意思了,眾人嘩一聲全散了。 有貪便宜的手腳多的,趁著亂,偷偷把剛才紀氏扔下來的那枚定親的小銀鎖給順走了?;丶艺伊藗€沒人的地方,放在嘴邊一咬,差點沒把咬膈碎! 好家伙,這玩意就只在外頭鍍了層銀,里頭是塊實心的鐵! 第六章要打仗了 大半夜里,姜家城郊的莊子上來了兩個人,急著要見老爺,說有要事稟報。 姜文披了件衣服匆匆出去了,隔壁的姜如意聽見動靜跑過來,她還沒什么,她娘親被嚇得一張臉慘白慘白的,眼里泛著水光,淚珠子眼瞧著就要掉下來。 她趕緊蹬了鞋子跳上炕,握住紀氏的手,凍得她一哆嗦,涼得跟塊冰似的。 姜如意也害怕了,心突突地跳著。 這些日子,自打顧沂上任成了新的縣太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