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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不兒嘆了口氣,道:“說他沒有照顧好我,對不起我娘…我從未見過他那般失魂落魄黯然神傷,心疼的不得了,便下了決心,絕不辜負他。不過說也奇怪,自那天之后,我也不覺得那些東西厭煩了。潛心看下來,發現真是很有意思。而且隨著年紀增長,愈發覺得那規程行文精妙,絲絲入扣??擅魇吕?,可探人心,真不知玄叔是怎么想出來的?!?/br>梅曼楠聽著聽著,覺得不兒的故事里似乎少了點什么,于是問道:“那、那綾先生呢?他既然是你長兄,理應與你同習這些規矩劍術吶?!?/br>不兒那明媚的笑顏上,不免染上些陰翳,她黯淡了目光,低聲道:“他不在…他一直都不在…玄叔當年從火場里救出的兩個孩子,一個是我,一個是阿鴛…”曼楠怔了怔,又問道:“那他去哪了?”“我不知道?!辈粌簱u搖頭,她靠著廊柱緩緩坐下,接著說道:“不過后來,還是讓玄叔他們尋回來了。我永遠都記得,在墨黎谷初次見他,他溫潤的面容,清澈的笑。他跑到我面前,蹲下來,拉著我的手,對我道:好不兒,我回來了…”不兒回想起當年那個面若冠玉英姿颯爽的少年,再想想現在鋪子里這個兩鬢掛霜說一藏十的掌柜,不由得紅了眼眶。她吸了吸鼻子,道:“明明是來賞花的,說這些干嘛?!?/br>曼楠聽她聲音有些哽咽,忙起身挪她身邊,捏捏她的小手,道:“不說不說,是我不好,胡亂問這些惹你傷懷的事兒。這池子里的小荷開得清麗,正是香遠益清,亭亭凈植。就如你一般?!?/br>不兒朝她吐吐舌頭,說我才不是這么靜默的花呢。她轉念一想,覺得這不染不妖的花,倒似她哥哥,層層白衣遮遮掩掩,裝的好似無堅不摧,卻藏不住那脆弱的蕊,只要探到他心里輕輕一觸,便折骨斷魂。不兒趴在欄桿上與曼楠繼續閑聊著,說著說著,日頭便斜了下來。梅曼楠看出她有些倦意,附在她耳邊道:“聊了大半天了,也該說說正事兒了吧?!?/br>不兒給朱鹮飛了個眼色,讓她去小廊子門口守著點,然后小聲道:“我早就吩咐下去,已經埋伏好了,現在就是守株待兔,請君入甕了?!?/br>曼楠點點頭,道:“你安排的我自然放心,只是既然是綾先生的主意,是不是還要見他一見?”不兒歪著腦袋盯了她半晌,瞇起眼睛道:“你去見他,只是憑添愁思,不見也罷?!泵仿挠胁桓?,還想爭取些什么,忽見朱鹮跑了進來。朱鹮快步到不兒身邊,低聲道:“有動靜了,搞不好,就在今晚?!辈粌豪淞嗣嫒?,與曼楠交換一下目光,然后起身帶著她離了景初園,向城南走去。仲夏的夜靜謐的慎人,黑壓壓的新羅城只聞得打更的鼓聲和寥寥蟲鳴。一黑影在院墻屋脊上飛上躥下,身形矯健,步履輕盈。那人沿著蔡河一路西奔,停在了一片石榴園前。他正了正頭上的狼面,喘息片刻,飛身鉆進園子。自秦雁容讓雷重秋放走之后,雷霆之怒點著了整個萬鈞莊。路欽良和魏熙領了主子的命令,東去長安,一面沿途抓捕跑了的黑衣娘子,一面去打探墨黎谷的虛實。路欽良打心眼里討厭這油嘴滑舌的言狐使,是以剛離了梓州,二人便分道揚鑣。他順著商道一路向東,未到長安便聽聞落梅寨的馬隊,近日要去汴京販貨,忽然就動了心。他略作打聽,得知是少寨主親自帶隊,同行的,不過十來個小娘子,更是有了前去擒人,為尉貍復仇的打算。所以他未在長安多做停留,徑直摸進了東京城,探查一番,沒費多大力氣就尋到了梅曼楠下榻的邸店。靜謐夏夜,夜闌人靜,路欽良穿過石榴園,借著園子東側的矮墻,縱身一躍,就跳到了花檐邸店的屋脊上。他伏在房頂上,小心辨了辨方位,挪了幾步,輕輕揭起一片蓋瓦。屋里黑黑的,既無光亮亦無聲響。他把瓦片放回去,倒著身子撬開懸窗,一個跟頭翻了進去。等眼睛適應了周身的黑暗之后,路欽良發覺這確實是間空屋。他調了調護手和靴子,溜到門前微微打開一條縫,瞇著眼從縫里看出去,見自己左右各有一間房。路欽良閃身出了屋子,躍到房梁之上,看清了邸店內的格局。他略作計算,便知西上應是落梅少主所居的客房,于是躥到門口,掏出短刀,小心滑入了房間。他進門之后,就看到墻邊桌案上放了包袱和帶著面紗的斗笠,再往前走幾步,便見花門后的床榻上睡著個人。那人半側著臉,隱隱能看出張清秀面容。路欽良目光一凜,將短刀轉到身前,跨上一步抬手便砍。刀落到一半,突然有一身影自床榻頂上飛出來,那人捏一匕首,朝著路欽良一陣招呼。路欽良心下一驚,連連后退,橫刀格擋那人凌厲攻勢。那人橫眉冷目,身法奇快,手上玄鐵匕首虎虎生風,腳下無影飛步難覓其蹤。路欽良與他纏斗片刻覺得不占上風,加上發現自己中了埋伏,萌生退意。他短刀橫掃,逼退對手,側身一躍準備破窗而出。只是還沒起步便聽嗖嗖兩聲,不知從哪里飛來兩只白羽短箭,他閃身避開,踉蹌兩步,這瞬息功夫,那人如鬼魅般飄他身后,玄鐵匕首已經貼上喉頭。他腕子一轉回刀要刺,那人卻不想給他這機會,腳下一錯將他別死,然后繳了他的兵刃,將他按在地上。他掙扎轉身,那人手起刀落削去他的狼面,接著一塊方帕撲下來,按在他口鼻之間。路欽良腦中一片眩暈,全身都失了力氣。那人取了銀絲軟索將他手腳縛住,把他提起來,讓他坐在地上。然后繞到他身后,一只手扼住他的腕子,匕首仍然抵在他脖頸間。路欽良讓他這般束著動彈不得,發現那床榻之上的人早就不見了蹤影。他明白自己中了計,動動喉嚨,冷冷道:“你們費這么大功夫抓我,怎么到手了,也不言語?”那人一拳擊在他背上,好似打碎了脊骨,疼的他冷汗直冒。不會兒功夫,屋門徐徐轉開,自外面進來一人。來人手上托一小小的燭燈,微微照出他的面容。他走到路欽良面前幾步之遙停下來,借著微弱的光亮,打量這人一番,輕笑道:“好好一座茶樓,麻利的店小二,無辜的小娘子,就讓你一把火燒個干凈,不覺得心疼嗎?”路欽良定定看著眼前的人,思索良久,才道:“我見過你,你應是在中秋時節來過聽風樓,還買了些糕點回去?!?/br>那人點點頭,贊許道:“路掌柜好記性??上氵@腦子,卻沒有做點心的手藝高明。我沿途放些風聲給你,你還真就上鉤了,你就這么恨梅夫人,非要殺了她的女兒而后快?”路欽良瞇起眸子,陰冷道:“你是墨黎谷的人…?”那人托著燭臺繞到桌案旁,將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