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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通過青門傳來的各類消息知曉了很多事:比如,禹春茂利用職務之便,給不少私下交好的官員及其親眷分得更多田地,卻未登記造冊,并通過暗箱cao作為其減免賦稅。 比如,若是有軍中之人與哪個商家有了糾紛或過節,只要能輾轉求到禹春茂這里,他總有辦法使這商家的生意做不下去,時間長了,京中之人都道當兵的有后臺,得罪不得,小老百姓們更是遇到官兵蠻橫行事能忍就忍。 又比如,禹春茂通過戶部下設各地的清吏司與當地官員聯系勾結,將田地、賦稅之事做成買賣,欺上瞞下,謀圖私利。令穆淳記憶深刻的是,梁州有一個知府名叫田文造,靠著與禹春茂合謀發了大財,當地百姓皆知田文造發的是不義之財,也知道他在京中有人,只不知這人是誰。壞事做多了,自然有人惦記,輕璇在認識殷無念之前,就曾與舊搭檔方湛、飛雪、項子珩一起劫過田府的鏢車。只是當時他們并無青門的通天手段,一行人糊里糊涂地搞錯了鏢隊,錯劫了梁州巫云山莊的鏢,當時押鏢的人恰好是巫云山莊少莊主巫祺遠,手下也都是高手,輕璇他們全然不是對手。待他們發覺只是一場誤會后,反倒不打不相識地交了朋友,甚至最后連飛雪都被巫祺遠拐去當了巫云山莊少夫人。撇去禹春茂和田文造的可憎之舉不言,這場陰差陽錯的偶遇倒是一段有意思的往事。 穆淳想起輕璇給自己說這段故事時的笑臉,不禁也露出了淺笑,剛巧戶部尚書秦故正將他引至戶部辦公府的正殿大堂內,一眾官員向他行禮,為首的便是笑意盈盈的禹春茂,穆淳的這個淺笑恰到時機地浮在臉上,算是回應了他。 穆淳轉身對秦故行一禮:“秦大人,我只是來戶部做個小小主事,按官級來說,列為大人都在我之上。方才我們初見,你們對我這個蜀王行禮也無不可,可日后你們是我上級,萬不可再如此顛倒了?!?/br> 秦故深深看了穆淳一眼,覺得他并不是在客套,于是笑道:“罷了,我與兩位侍郎大人便免了,其余人可不敢當真如對待下級一般對待你這堂堂親王。日后,你在戶部隨意些,有什么需要直接跟我說便是?!?/br> 穆淳點頭,秦故又交代了一些穆淳平日該做的事務便離開了,待走到自己辦公房門口,卻見穆淳又跟了過來。 秦故知曉他是有話要與自己單獨說,便將穆淳引進來,客氣地問道:“蜀王還有什么事要交代?” 穆淳鄭重一拜,懇切道:“下官不才,初入官場,什么也不懂,身怕自己做錯什么事。父皇跟我交代了,若有不懂之事只管請教秦大人。下官想,與其遇到不懂之事再來求問秦大人,不如秦大人方便之時將我帶在身邊,權當給您做個幫手,我也好時時向您討教,您說呢?” 秦故一震,仔細打量了穆淳一番,見他態度謙卑有禮,不禁在心中暗驚:“此人處處勝于太子,恐怕朝廷即將有變?!?/br> 其實穆淳在得知自己進戶部的那一刻,心中已然有了主意。他早就知曉,秦故身居戶部尚書之位五年之久,早就將這田糧財稅一類事務摸得門清,此人在能力上無人能敵,卻是個油滑無比、愛和稀泥的人,他不依附于太子,卻也不與太子做對,對太子的所作所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然而也不會完全縱容那些打著太子名號吞地斂財的小人物。 反正太子也不會為了幾個小簍簍來為難他堂堂戶部尚書。 穆淳有時覺得秦故此人挺高明的,可他的高明斗不了貪官巨惡,救不了天下蒼生。穆淳在戶部的事不多,更多時候是跟在秦故身旁,秦故待他溫和有禮,卻并無巴結之態,穆淳明白他心內所想,于是除卻談論公事以外,并不與秦故多加閑談,不顯親昵,十分配合。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沒什么話想說~ ☆、第54章 蜀地,永樂城。 自蕭緲與方湛走后,蜀地的天氣一日日涼爽下來,輕璇在青門府窩得快發霉,終于愿意時常出門溜達,而令遙則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后,美其名曰“確保她的安全”。 兩人坐在酒樓二樓,邊喝茶邊望著窗外的景致,與他們的窗戶遙遙相對的,是在另一家酒樓喝茶的人。 令遙不禁感慨:“剛來蜀地時那個貧瘠的樣子,如今已不復存在了?!?/br> 輕璇抬眼冷聲道:“所以說,一個官員的政績從不是他給朝廷繳了幾萬石糧,幾百絹布,而是看他上任后,這個地方的生機和繁華,有些東西,是搜刮不來的?!?/br> “我怎么感覺自己欠了你幾萬石糧,幾百絹布?”令遙有些委屈地看她,“這么兇?!?/br> 輕璇“哼”一聲,道:“自從你去歲在大理,跟我說了那些奇怪的話以后,我就一直覺得怪怪的?!?/br> 心里一直打鼓,不如將話說明白。她這一年來,有多少個夜晚,都因為想到令遙而輾轉反側,直到最近時常見到他,又對自己先前斬釘截鐵說過的話搖擺不定了。 于是近來的夜晚,她更加恐慌,常常半夜醒來就再也睡不著,早上起來眼眶發青,白日待在府中昏昏欲睡…… 在這樣可怕的循環中,她終于確定了自己的最終立場:不能再被這個人迷惑,她一輩子都是殷無念的人,她甘愿在青門府門口立個牌坊,未來江湖風雨,獨自承擔。 令遙一愣,見她眼中并無猶豫困惑之意,知道不宜強求,抬手叫了聲小二,對輕璇笑道:“怪怪的是因為你餓了,咱們點幾個菜?!?/br> 說罷順手點了魚香rou絲、麻婆豆腐和水煮魚,又讓小二重新沏來一壺茶。 小二吆喝著離開后,令遙苦笑道:“你知道嗎,其實你不管走到哪兒都帶著公主氣息,哪怕到了蜀地,我都有種仰你鼻息的感覺?!?/br> 一句話逗得輕璇一樂,先前的緊張煙消云散了,沒錯,既然要當貞潔婦,那就該對所有男人一視同仁,專防著他一個,那是心里有鬼。 她輕松下來,悠哉悠哉喝著茶,然后兩人其樂融融吃了頓飯。 心似乎就真的沉靜下來了。 幾日過去,穆淳對戶部之事已然明晰了許多。他日日跟著秦故,跟他學了很多手段,秦故與他,只談公務不言政治,而需要秦故親自經手的,除卻各項規制立定、田地稅賦用量的審核、經費統籌,便是各項財政審查。 戶部查案,通常不是由皇帝下令調查,而是通過內部日常核查發現錢銀或物品數量上的漏洞,進行深入追查,最后將查得結果稟報內閣和皇帝。哪怕秦故不會樣樣事務都對穆淳言明,穆淳也發現了秦故的查案之法:大官不查、小官和百姓嚴查。 穆淳啼笑皆非,不禁又想到了秦故對太子不投靠、不做對、睜只眼閉只眼,又不肯饒恕他手下猖獗的矛盾做